第六十二章 雪地仇焰(1 / 3)

銀白色的原野,灰黯的天空,層雲在馳聚,寒風在呼嘯,偶而帶著一片片飛舞的雪花,都是使人倍增感觸,或覺著冷酷!

**的心情是落寞的,孤獨得彷若是一個浩劫後,僅存的傷心者。

他在雪地上輕飄飄的移挪著,但是,卻看不見腳印,他好似在淩空虛渡一般。

自夏蕙出走後,這已經是第五個飛雲的日了,但是,天地茫茫,在這遠闊的土地上,又到什麼地方去尋得伊人芳蹤呢?

“我一定要找到她,那怕見麵時她已成了一具毫無情感的屍體,我也要與她見最後一麵。”

**絲毫不理會刺骨的寒風砭肌而過,散落的雪花飄在他的發端、頸項,又溶成冰冷的水流,他睜著一雙黯淡的眸,竭力向茫茫原野極目眺望。五天來,他幾乎搜遍了任何一寸他曾到過的土地,連一絲絲最微小的蛛絲馬跡也沒有放過,但是,失望卻似生了根的老樹,如此牢靠的盤據在他的心田,一切進展都是白費的。然而,**卻已有三天三夜,未曾稍稍闔目了。

“當夜離開大哥後,自己便以最快迅速的身法,在倍大的杭州城內往來搜尋了三遍。但是,除了遠遠看見二哥他們正在逐處探察外,連蕙妹妹的影卻未看到,難道說,她真的去尋找了一處永遠沒有痛苦的地方了麼?難道說,她便對昔日的情意全無眷念了麼?不,不,這是不可能的,蕙妹雖是死心眼,也不會如此絕情絕意,棄我而去……”

**揉了揉酸澀而紅腫的雙眼,掠到一株老樹枯枝之上,他為了能看得遠些,又向上爬了一段,直到頂端,始依在樹枝上,取出懷內冷硬的幹糧,食不知味的往口塞著。

在這時,於其說**是在進餐,勿寧說他是為了勉強求體力及全身機能的繼懷來得更深刻些,因為,在此種情形之下,他那裏還會辨別出食物的滋味呢?

他靠在樹幹上,將吃剩一半的麵餅拋去,正待閉目暫時養息片刻,目光瞥處,卻忽然發現遠處的雪地上,極快的奔掠著三個黑點!

這三個黑點,顯然是三個輕功超絕的武林人物,因為,他們正以不可言喻的快速,同這邊奔躍而來。

**心頭微動,忖道:“是那一路的武林朋友如此好興致?在此冰天雪地期間,還外出練功?嗯,看情形,他們好似另有所圖,否則,卻不會這般焦急……”

想著,三條人影已逐漸移近,接近到憑**的目力已可以看出他們的麵容裝束的距離。

當**的目光接觸到那三個人的麵孔時,一絲驚異的表情,立時浮在他憔悴而失去血色的麵龐上。

這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三位不速之客,赫然竟是靈蛇教的首席護壇赤陽判官郭芮、大執法七環手武章,及另一個年約旬,神色嚴峻肅穆的黑髯老者。

三人好象正在等待一件異常嚴重的事情來臨,在掠行至**藏身的大樹前五丈之處,齊齊停下腳步,默默站立不動。

每張麵孔都透露著緊張,緊張裏,卻又顯出沈重的心情。

北風呼嘯得更尖銳了,三人的衣衫被拂得獵獵作響,然而,他們好似俱未覺到,管自四周眺望不止,由他們輕微抽搐的嘴角看來,可知三人麵臨的這件事情,並不是輕而易為的。

麵孔上有著一層病色的赤陽判官,回頭向身後一掃,目光毫未遲疑的瞥過左側前方的大樹,他低聲道“教主,依教主看,對頭今日是否會依言赴約?”

原來,這麵容冷峻嚴肅的黑髯的老人,竟是靈蛇教教主,大名鼎鼎的君山獨叟裴炎!

傍的七環手武章,語氣透著一絲畏懼,嚅嚅說道:“教主,那龍虎迫魂束老兒,身手確實不弱,上次本執法便險些要在這老兒手……可恨他膽大包天,竟敢夤夜闖入總壇,留書向教主挑戰,束老兒不選別處,卻單單選到這皖浙交界處的荒野,不知其用心何在?”

寒風離然刺耳的吹刮,三人說話聲盡管放得很低,但以**精湛的內功修為來說,並不用如何費力便可聆聽入耳,句句不漏。

他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微微搖頭,忖道:“原來龍虎追魂束山,已向君山獨叟正式下達戰書了,唉,真是無巧不成書,又碰到自已在場……不過,看來束老兒與君山獨叟這一場齊含怨念的拚鬥下來,其結果定然是十分悲慘的。”

**蹤身於積滿白雪的枝架,凝眸向那位冷麵鐵心的君山獨叟默默打量,心卻在為這老人深深歎息,他到底是自已拜兄心上人的生身之父啊!

這時,君山獨叟裴炎沈聲道:“束山武功雖然不弱,老夫亦非省油之燈,哼,聞說他尋找老夫報複已久,卻又遲早不來,而專在本教在杭州新遭重創之時,才用鬼域技倆,暗裏投書挑戰,哼哼,他這兩手把戲,可要得並不夠光棍,難道本數受挫之後。便連這昔日的掌下遊魂也拾奪不下麼?”

裴炎說到這裏,又同七環手武章道:“武執法,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計較?莫以為束山尚能在老夫眼前,再度抖露那跋扈氣焰!”

裴炎的語氣雖然平和,但卻隱隱點破七環手懦怯之心,更含有責備的意味在內。

七環手武章如何會聽不出來?隻是他連日來裏遭重挫,逢到的又全是武林強極一時的高手,昔日豪氣,早已消逝一空,龍虎追魂束山與火雲邪者**,那超絕的武功,及當時一幕淒厲無比的景象,已在他心目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痕,談虎色變,杯弓蛇影,這又豈是君山獨叟的幾句話可以奏效的?

他唯唯咕喏,不敢再說,但是,由他目光透出的猶豫神色,可知這位靈蛇教不可一世的執法,已難在短時間內恢複他以往的雄心壯誌了。

君山獨叟裴炎一拂長髯,正待轉首向赤陽判官說話——聲淒厲的長嘯,彷佛突破雲天的銳風,自遠處遙遙傳來,雪白的地平線上,亦同時出現了一點人影,疾若奔馬般向三人立身之處掠近。

於是,四周的空氣幾乎在-那間凍結了,君山獨叟麵色凝重,注視前方,赤陽判官卻橫移五步,嚴陣以待,七環手武章暗裏一悚,咬繁牙關,瞪視著那條極快接近的人影。

厲嘯聲宛如一柄有形的利錐,深深刺入七環手武章的心底,這嘯聲他永遠也不會遺忘,是那麼淒怖,憤怒,怨毒……

於是,那人來近了,黑色的布衫,灰白的頭發,滿臉的疤痕。凶光閃射的獨目,一切卻沒有變,一切都是和那夜的情景相似,他,正是黑道有名的煞星,靈蛇教的生死對頭——龍虎追魂束山!

君山獨叟裴炎,心雖然震悚,表麵上仍舊十分沈靜,他踏上兩步,狂聲一笑:“束山,多年不見,閣下武功卻愈發精進了!”

龍虎追魂束山身形戛然而止,獨目射出無比的怨恨,似火焰般怒視著對方,良久,他才陰森森的道:“裴教主,江湖上最有威信雄才,尊駕料不到我姓束的尚能活到現在吧?尊駕更料不到姓束的還會來討還昔日的恩賜吧?嗬嗬,姓束的忍耐得太久了,這一隻招的血債逼得姓束的毀去一切,今天,也要為這隻招索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