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裏,升騰起團團霧氣,輕柔籠罩著山腳下的小小村莊。
嫋嫋炊煙彌漫在霧裏,山野小村隱在朦朧煙霧中,顯得靜謐平和。
小村不大,僅有幾十戶人家,也就幾條小道。村中人大都姓陳,因而為陳家村。
天色還未亮時,陳風便已醒來,幹淨利落地煮飯吃罷,洗刷幹淨,合上門,腳步輕快,走向村西頭。
他已經死過一次。
在那個和平安穩而又物欲橫流的時代,從小勤勤懇懇,認認真真,待到長大成人,時運得濟之時,卻被雷劈死了。他對於老天的不公很不滿,不過,還好穿越了,更準確的說是轉世重生,卻沒有忘記前世的記憶。
老天爺為他打開了一扇門,卻又關上了一扇窗,如今他仿佛又要經曆悲慘的一生。
出生時,母親因為難產而死。過了幾年,父親憂勞過度,積勞成疾,已經臥床不起。家裏的兩畝地置賣於村長,才換來接濟的糧食支撐到現在。如今,陳風已長至八歲,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看起來瘦弱矮小,麵黃肌瘦,頭發也枯枯黃黃地耷拉在腦袋上。
陳風來到村子的邊緣,再往前去便是上山的路。路邊有一個院子,以高壯老竹圍著。他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裏麵是四合院狀的竹屋。竹屋其實算是一層半的竹樓,地板特意挑高半層,屋前留有青竹走廊。
院子東側栽種著各種花草藥材,西側是山上流下的一條小溪,溪水在房前打了個彎,流向村子裏,竹樓後方是一大片的青翠茂盛的竹林。院中留有大片空地,植有一顆老舊槐樹,樹下放著石製小圓桌,邊上幾座小石凳和一竹木搖椅。
一位老人正坐於桌旁吃著粗茶淡飯,他身穿灰布麻衣,頭發灰白,麵容蒼老,滿臉都是褶皺,一雙眼睛卻極為明亮,滿臉笑意地看著陳風,好似看到了多麼歡喜的事物。
“小糞,來的這麼早,吃飯了沒有?”
“不要叫我小糞,我叫陳風。”陳風怒道,臉色漲紅。
“好啊,小糞……風。”老人看著陳風,慢悠悠地逗弄著。
陳風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話,抓起桌上饅頭就啃,狼吞虎咽地吃完兩個,小手一抹嘴角,才彎腰作禮,“師傅好!”
自父親生病之後,他便在村裏四處幫忙,前些時日被村醫看中,收為仆童弟子,也能賺一頓飯吃。這個老頭是村裏唯一的大夫,也是十裏八村裏唯一一個大夫,卻不姓陳,而是姓李。平時有人受寒中風,跌打損傷,都會來此尋醫問藥,並且藥到病除,醫術極為高明,頗受尊敬。說是拜師,其實他什麼也沒學到,平時就是端茶倒水,迎客送客,倒也清閑。
陳風說完,搬個小凳子,坐到院子裏仰天發呆,哀歎自己悲慘的人生,思考著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養活自己。想著前世的一些記憶,倒是有諸多想法。可惜自己年幼力微,又對這方世界不了解,不能放心施展身手。
師傅訓道:“快起來,好吃懶做,天天養你幹嘛!”
“哦,有事嗎?”陳風懶散地回答,精神卻是一震,猛然起身,興致勃勃立於一旁,等候師傅安排。
師傅笑嗬嗬說道:“去打掃院子,之後把花園裏的藥材澆澆。”
陳風不大情願地動身掃灑,嘴裏小聲抱怨,碎碎念念,“每日都讓我做這些雜活,何時能教我點真本事?我這大好青春都浪費在這點微末事情上了。”
師傅站起身來,緩緩打出一套慢如蝸牛的養生老拳,“把活做好,自然不會虧待你,為師一把年紀了,一生所學都會交付與你的。”
他想了想,又說道:“今日,為師教你真本事!”
“真的?!”
“當然,為師怎麼會騙你。”師傅笑眯眯地說道:“諾,先把這個拿去看。”說完扔下一本厚書。他見識過師傅的厲害,早就想學這些醫術,還夢想做懸壺濟世的醫者。
師傅又接著打那套烏龜拳法,說話也慢悠悠起來,“這是草藥通識,入門基礎課程。名字嘛……《百草集》。裏麵的內容需全部背下,每天背一頁,第二天讓我檢查,不然沒有飯吃。”
師傅活動完畢,躺在搖椅上,舉起茶杯笑言,“慢慢來,不著急。”
陳風自小便有此夢想,“仗劍走天涯,懸壺濟世人”
前世亦是如此,今生不改此誌。
陳風耐下性子,先灑掃院子,澆好草藥,才坐回竹屋前的走廊地板上,靜心凝目,慢慢翻看書本。
書皮上並無書名,書頁有些泛黃,紙張輕薄,質地柔韌,約五寸厚,足有數百頁。書裏描述了各種草藥的名字、俗稱,以及枝葉形貌,並配有精簡的插圖,寥寥數筆,便把形狀樣貌傳神地描畫出來。至於藥性藥理方麵,就完全看不懂了,連字都不大認識,更不用說明曉其中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