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兒看著穆晟夜瞬間變得蒼白的臉，忽然對他笑了一下，“穆晟夜，其實我想看看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別拒絕我好嗎？”
穆晟夜猛的一怔，看著麵前女孩子的眼睛裏布滿了輕輕淺淺的流光，他忽然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外麵星光璀璨，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少年的臉色在這星光中漸漸恢複了常態，他久久的注視著蘇茉兒，嘴角又浮現出了那種屬於他的溫暖笑容。
“好！”
鬼穀中陰風四起，每一步都踩在不知是人還是野獸的屍骨之上。小小的山洞中被鐵欄囚禁的小白狐，不知怎的就讓蘇茉兒想起了幼年時的穆晟夜。
“穆晟夜，你是被誰送到鬼穀來的？是不是常武帝？”
穆晟夜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你是我長這麼大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爺爺沒有問過，師父也沒有問過，師兄見師父不問，自然也不敢再問。與我不相近的人更不會問。”
蘇茉兒看著穆晟夜臉上的笑容，心底漸漸有一股酸疼的感覺慢慢的攀爬。她從少年溫暖的笑容中看到了滿滿的淒苦和心酸。
她竟然從不知道，一個人溫暖的笑容也竟然讓人有種落淚的衝動。
“到底是不是呢？”她真想知道這個常武帝到底還做過多少混賬事情。
前麵到了一條更隱秘的山路，兩旁不見天光的峭壁將四周的空間阻隔成一道窄小的縫隙，兩個人不得不挨得極近。兩個人雖然年紀相仿，可是穆晟夜足足高了蘇茉兒一頭還多。這個時候，他的一隻手臂橫在岩壁上，低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姑娘，自己的大氅幾乎要將她裹住，仿佛這樣就可以為她擋住一切的風雨。
“不是！”
兩個字擲地有聲，蘇茉兒抬起頭頭頂的少年遮住了她頭頂的熠熠星光，可是比星光更璀璨的是他眼底的晶亮。
四目相對，這一刻風不動，雲也不動了，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密閉的墓室裏，兩個人相對的情形。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女孩子清麗的歌聲。
穆晟夜的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和濃濃的向往：“很小的時候，我就想過一幅畫麵，青青的草舍，嫋嫋的炊煙，夕陽西下，無論身在何處，都想著早點歸家。”
可是那個時候，睜開眼睛便是鬼穀地獄裏的岩石峭壁，冷風饑餓，要麼從早到晚沒有一個人，要麼就是見到藥老後在我身上種下各種毒藥後，永無止境的痛苦……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笑了一下，引著蘇茉兒繼續向前走去。
喬楚寧跟前麵的兩個人拉開了遠遠的距離，他皺著眉頭看自從進入穀口之後看到的一幕一幕，血腥淒冷、刻骨的寂寞、漫天席地的陰氣重重，即便是他這樣的五尺男兒，也有了不寒而栗，轉頭欲走的感覺。一個三歲的孩童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蘇茉兒沒有說話，靜靜的跟在穆晟夜的後麵，不知又走了多久，血水沒過了小皮靴，眼前豁然開朗，腳下是萬丈深淵，而麵前的一個巨大的洞口旁蹲著一個美美的大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