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看看,好看嗎?”她回過頭,開心地問。
“呃,還行吧!你幹嘛不找保潔工人來打掃下屋子再做這些?窗玻璃擦的幹幹淨淨,貼上去效果更好!”他說。
見他這樣說,她還是很興奮的,便趁機說:“你來幫我?你不是給廖飛他們也貼過嘛!”
“你買了多少?”他問。
“我算好了買的,每扇窗玻璃上貼兩個,然後門上貼一個,呃,本來想給床頭買一個大大的貼,可是又覺得太俗了,就沒買。你去外麵看看,看我貼的漂亮嗎?”她笑著說。
他便走出臥室,在屋子裏轉了一大圈。
“你一大早跑出去,就是為了買這些?”他疑惑地看著她。
“我還買了好多,都放在學校那邊的房子裏麵了!”她說。
其實,她想說“我很想和你一起做這些事”,卻沒有說出口。
“那邊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他問。
“裝修完了,我看過了,挺好的。”她將剩下的喜字重新裝好,說,“你什麼時候有空過去看看?”
“呃,改天再說吧!下午我們去下外公家,大舅讓我給外公帶了點東西。”他喝著水,說道。
“我也去?”她問。
“我們結婚的事,還沒正式跟外公說呢!那次雖然你見過他們了,可畢竟不是正式的。”他喝完水,將杯子衝洗幹淨放回消毒櫃。
“哦,對了,拍照的事,你改到哪天了?”他問。
她將袋子紮好,說“我取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沒有聽清楚,便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取消拍照了!”她盯著他,說。
“為什麼?”
“沒什麼,就是不想拍了!”她站起身,將裝了喜字的塑料袋放到陽台上的儲物櫃裏。
他忽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她一大早一個人跑去買喜字,回來貼的那麼高興的,怎麼會取消拍照呢?
“你到底怎麼了?”他問。
“咱們倆個都沒個準時間,這種事,訂了也是白訂,到了日子搞不好又有什麼事耽擱了,還要一次次跟人家推遲,不如算了,什麼時候有空了再說。”她說道。
他怔了片刻,之前以為是她心裏有什麼不滿,聽她這麼說,倒也沒覺出有什麼異常,便依了她的想法。
“還有,夏雨辰,我不想去市委那邊住。”她說。
“這又是為什麼?”他不理解,問道。
“那邊離咱們兩個上班的地方都有些遠。現在住在這裏,我要倒兩班公交車,到了那裏,還不知道要怎樣。而且,萬一我晚上加班什麼的,那麼遠的,回去也不方便。所以,我想,暫時先住在你這裏,等我那邊的房子徹底收拾好了,再搬過去。”她說。
她到底是怎麼了?他出差之前還都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就這樣了?
“搬去市委那邊住,是咱們事先說好的,而且,我姑姑她們已經在整理了,你現在就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白辛苦嗎?”他突然變了態度。
的確,當初他提出來的時候,她並未拒絕,一直都沒有拒絕。
“我們剛開始明明說的是搬到學校去住的,是你後來才——”她想起了最初的約定。
“算了,隨便你!”他說完,就去衣帽間換衣服,準備出門。
她坐在沙發上,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兩眼望著陽台外麵。
衣帽間裏,他不經意間瞥到了門上的一點亮紅色,那鮮豔的色彩,像極了她喜悅的笑臉。他的心一沉,將已經穿在身上的外套脫下,重新掛回去。
衣帽間的兩側分別是兩人的衣物,他的這麵滿滿當當。轉身一看,她的那一麵,卻是零落稀疏,唯有那兩個大皮箱尤為顯眼。
她好像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旅客,隨時都在準備裝好行李搬家。而她的行李,的確是兩個皮箱就裝滿了。衣服,就那麼幾件,鞋子,隻有三雙。
過去她是如此,他想起了四年前她住在那個租的房子裏的時候,家裏也是陳設極少。可是,讓他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個人物品,好像從那時開始就是少之又少。
他不是沒見過女孩子的衣櫥,不說別人,就潘蓉的衣櫥,全都是擺的滿滿的,衣服鞋子還有圍巾什麼的多的沒地方放,要單獨準備衣帽間來存放,每個家裏都是這樣,哪有一個人像她這樣?
其實,她這樣的行為,除了她自己認為的“省事”和“省錢”之外,從中折射出她最大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缺乏存在感。不管在哪裏,她都沒有存在感。
如果說過去她這樣不忍給自己買東西是為了省錢的話,現在,她月收入過萬的狀況下,依舊不去充實自己的衣櫃,那就不是錢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