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白伊之情,南彥生死,無論如何,情需吐,才會知。
白伊腦海中漸漸浮現出第一次與鹿薙架著祥雲去到南山雨閣的那天,回憶是愜意的,初遇更是美好的,白伊的表情變得幸福起來,臉上的通紅轉為了微微翻紅,含苞待放,閉月羞花,“那是秋末時分,我為協助皇室對抗風澗私自來到南疆想要成為雨閣神使,鹿薙得知後很快便許可我通過南山的結界,並且親自來接我。”
說著說著,白伊的眼睛裏露出了激動與喜悅,“當時我乘著鹿薙的祥雲飛往雨閣,途徑南山村時在空中無意間注意到了一個籬笆小院,南山結界內總是蒙蒙細雨,我望見小院內一位身穿白色長布衣,披著長發,撐著油紙傘,表情純真的南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立刻就心跳加速,仿佛被迷住了一般,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隻是幾眼而已,我就趕緊收住了視線,一直在心中囑咐自己身上的使命,可那副畫麵就是深刻的印在了腦中。”
白伊講述的很詳細,很走心,林辰此刻幾乎是感同身受,心裏禁不住替白伊感到高興,同時也感到擔心,白伊並沒有講完,而是停語片刻後繼續講道,“後來我成了神使,原本是想要回避南彥,讓自己專心輔佐皇室,畢竟自己不了解南彥,更不知道如何處理感情,可也不知是走運還是不走運,偏偏避開了當初看到的房子去吃飯,可又在另一座房子問路時碰到了南彥……”白伊頓了一下,想到了那個為自己而死的開朗男子,文冉,不知該如何去說出這個人,索性就不再往下說了。
林辰注意到白伊的神情,也想起了靈一心對自己說過,文冉為了保護白伊使用了血祭,隻是……一旦話題停止,憂傷的氣氛就迎麵而來,靈一心回雨閣受罰,南彥下落不明,冬日夜晚,寒風瑟瑟,兩人徹夜長談,過往,現在,將來,無所不談,不眠,天微亮。
南彥在青城派練了一夜的劍,清晨暖光照在青城山頭,他終於體力耗盡,隨便喝了幾口井水倒頭就睡,就好像一個孩子在逃避著什麼一般。
談心可以使人認清煩惱,而勞累可以麻醉自我,此時南彥什麼都不想思考,因為所有的思考都是徒勞,都改變不了任何結果,他隻等待著重回天庸城的那一刻,到那時,所有的情況都會明了。
除夕當天,午時剛到,天庸城冰雪大會的最後一試,擂台挑戰,如期而至。
這最後一試是允許平民觀賞的,在場地周圍許多空地上都準備了座椅,天庸城內乃至周邊縣城村子裏的人在天蒙蒙亮時都已經來到心裏占座,甚至有人提前拖家帶口占好位置出售,價格從一吊錢硬是炒到了半兩銀子,周邊熙熙攘攘連小吃攤都擺了一條街那麼長。
皇室的龍台,封神與官員的坐席與往常一樣,隻是少了財神夏宏與門神夏千秋兩兄弟的身影,關於他們二人的事情已經以叛變鬼族定罪,夏千秋已經正法,而夏宏則被高懸賞通緝,可誰會去鬼城抓夏宏呢?恐怕隻有江湖中所謂的窮俠士會去冒這個風險,真相沒有大白,最後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興許還會在鬼城丟了性命,權貴戲人就是如此,沒有道理,真假難測,至於天庸城的封神們,不管真假都不會去蹚渾水,拿性命去掙錢。
擂台下,二十名通過者正在摩拳擦掌地等待著歌舞表演結束,他們各個都是北國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雖然一個個麵容稚嫩一副未經世事的樣子,可散發出來的氣息都頗為渾厚,令人不可小覷。
音樂落下,歌舞伎緩緩退場,巨大的硬木擂台空無一人,這時黃公公帶著北帝的聖旨走上擂台,麵朝眾人,高聲宣讀,“奉天承諭,皇帝詔曰,天庸城冰雪大會最後一試定為擂台武試,按照抽簽分組進行比武,規定不得置對手於死地,最後決勝者需接受外界挑戰,輸贏不影響名次,欽此。”宣讀結束後,黃公公帶著聖旨走到參者們麵前,“二十位參與者,接旨!”
參與者們跪地叩拜,齊聲道,“草民謝主隆恩。”黃公公將聖旨放至抽簽台上,便示意官員開始抽簽,然後自己匆匆趕去北帝身邊。
白伊此時身上還帶著觀察風澗的任務,隻是她臉色黯然,心不在焉的瞅著擂台下的抽簽台,幻想著南彥正在興致高昂的準備抽簽,林辰在封神席憂心忡忡的望著龍台上的白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