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書黎帶著陶綰去高檔餐廳吃飯,都是陶綰沒有吃過的西餐,平時她是死都不會去吃西餐的,一是覺得吃不飽,二是害怕自己不會用餐具,丟人。
此時她也有這方麵的覬覦,所以賊兮兮的問:“書黎,我們可以打包不?”
“好好地,為什麼要打包?”紀書黎詫異的看著她。
陶綰內心崩潰,總不能把害怕丟人說出來吧?到時候不知要被怎麼取笑,所以硬著頭皮說:“沒事兒,剛剛腦子進了點油漆,抽瘋了!”
“你真逗!”紀書黎啞然失笑,他十分優雅的切著牛排,一舉一動都充滿貴氣。
“對了,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兒?”陶綰小心翼翼的切牛排,聽說不能發出聲響,那不然會讓別人覺得不禮貌。
“啊,這個事兒,會讓你有點為難,不過你還是得幫我!”紀書黎挑著眉說。
“哼,你知道我會為難,還要來為難我,不仗義!”陶綰垂著頭,眸光有些暗淡,書上都說,真正在乎你的人,不會讓你為難。
不過轉念一想,她和紀書黎其實認識不久,又怎麼會和在乎不在乎掛鉤,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其實,我有女朋友。”紀書黎微微一笑,但是笑得十分苦澀。
“啊?你有女朋友了?”陶綰剛剛把一塊牛排塞到嘴裏,叉子戳帶舌頭,疼得她直皺眉,“你有女朋友了,為什麼你媽還在催你找女朋友?這不科學啊!”
“我媽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因為……”紀書黎猶豫一下,抬起頭望著陶綰,“她半肢癱瘓。”
“什麼?癱瘓……”陶綰牛排嗆到喉嚨裏,她捂著胸口不住咳嗽,“難怪你不敢讓你媽媽知道,這個這個……確實比較……那啥。”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擔心讓紀書黎不開心。
紀書黎沒有講話。
過來一會兒,陶綰才問:“她是一直都癱瘓,還是……?”
“不是,是有一次我們吵架了,她怒氣衝衝的飆車……然後你也猜得到,出車禍了。”紀書黎慘白一笑。
陶綰一向都見他要麼冷冰冰的不笑,要麼挑起眉梢壞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無助悲傷的樣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我媽喜歡你,我想讓你幫我說服我媽,讓她接受Sami。”紀書黎說。
“哦!”陶綰點點頭,原來他的女朋友叫Sami。
“不過,我在牽線搭橋方麵也沒經驗啊,你叫我怎麼幫你?”她無奈的攤攤手。
“你就先假裝願意和我試試,然後我們假裝開始接觸,你再突然發現我和Sami的事情,然後去跟我媽說我有喜歡的人了,隻是擔心她不開心所以才試著和你接觸,然後你再說我和Sami真心相愛之類的,反正就是要讓我媽明白,她的寶貝兒子如果離開Sami,無論和誰在一起都不會幸福。”紀書黎一口氣說完。
聽得陶綰一愣一愣的:“你一早就謀劃好了?”她反問,忽然覺得每個人都在給自己挖坑,等著自己往裏跳,“從你媽媽很喜歡我的那一瞬間,你是不是就已經在謀劃整件事了?”
陶綰有些難過,王慨喻是這樣子,她不敢猜測他對她那麼好那麼親近,是不是就是為了讓狗仔拍到他們倆的照片,做出緋聞然後去炒作,試探沈南葵。陶綰也不敢猜測,從一開始紀書黎幫她,開車送她,是不是也隻是為了利用她。
但是因為紀書黎的好,她已經把他當做很要好的朋友,現在才知道一切建立在利益上,多少讓難過。
“陶綰,你要知道,這個世間如果沒有所圖所謀,是很難建立穩固的關係的。”紀書黎看著她沒有色彩的眼眸,好似天空隕落的星辰,不再靈動明亮。
“你對人與人的關係一知半解,很容易受傷的。”紀書黎淡淡的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猶豫一下繼續說,“最笨的人,看不透別人是不是利用,隻會覺得別人曾經對她好,所以她回報別人的好,天經地義,但是如果遇人不淑,就會一敗塗地;聰明的人從一開始就能看清雙方的利益關係,一開始就不會投入太多感情,所以聚散無畏,開心就多走一段路,不開心揮揮手就散了。”
紀書黎抬起頭看著她,陶綰也看著他,兩人對視一眼,發現雙方神色都很平靜。陶綰是那種悲傷地時候便心如死灰的人,像死灰一樣,怎麼可能會有情緒起伏呢,紀書黎骨子裏就是一個冷靜從容的人,難得遇到陶綰這種靈動活潑的姑娘,多少帶動他的情緒。
“可你呢,陶綰,你偏偏是居中的那種,不笨,也不聰明,是有點小聰明。你一開始用笨蛋的方法去和人相處,真心相待,然後又用聰明人的眼光去審視,分析判斷是不是被別人利用,然後開始後悔難過自己的真心,覺得別人都是再利用你。”紀書黎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桌麵,反問她,“如果至始至終是笨蛋,那麼你的心思是單純的,遇到好人,別人也不會傷害你,遇到壞人,大概就是吃幹抹淨甩臉走人;如果你是聰明人,從來不會奢望什麼真心實意,也無所謂之後的背叛利用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