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遠而近的身影，背負著一口古樸的長劍，往日裏總掛著嘲笑的那張臉上，此刻卻寫滿了凝重。
他慢步而來，走到君邪身前不遠站定，望了一眼地上的落葉，道：“這種葉子，叫做生死葉，生於生死樹上，生死樹的樹葉皆是一麵黑色，一麵白色，黑色代表死，白色代表生。”
似乎是沒有聽到一般，暴君靜靜聽著，嘴含邪異而冰冷的微笑，卻無言語。
葉九穹也像並沒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在自語，繼續道：“我一直有一個規矩，若是對誰動了殺心，便會先扔一片生死葉，在心中賭定那葉子落地時，是哪一麵向上。”
“隻有賭勝了，我才會出手。若是我賭輸了，那便是對方命好，還沒到死的時候，我就放過他一次。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天意，所以無論對方是什麼人，我都能殺得安心。”
說完這幾句話，葉九穹又是盯著地上的那片白色向上的葉子，忽然間歎息了一聲，道：“這一次，我賭輸了，白色代表生，所以我本來是不能對你出手的。”
雖然口中說著不能出手，但這一刻，葉九穹的手卻是緩緩動起，握住身後那古樸的長劍，將之抽了出來，劍指暴君，“不過這一次，我還是要出手！”
暴君仍是不語，盤坐原地，靜靜打量了葉九穹片刻，而後才平靜說道：“你入王境了？”
葉九穹點點頭，臉色更加凝重。
之前在道神宮古境中的古代戰場，他和蕭羽在虛聖殿堂中得了許多價值驚人的東西，其中就有很多強大的功法戰訣，以及不少關於修煉的感悟。
那些東西，蕭羽一樣沒留，都給了他和韓凝煙。他天資不比任何人差，有了這些東西，回歸不久，便已觸摸到王者的門檻，隨時都能突破。
隻是，天根未得，所以他遲遲沒有突破，等待得到天根融合之時，再突破到王者之境。
直到前不久，他聽聞蕭羽要和君邪一戰的消息，之後立即回到族中閉關，突破成王。
成王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來找君邪。
隻是眼下，君邪一眼就能看穿他突破之事，隻能說明，這個暴君，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危險。
“你雖然突破成王，但突破得有些倉促，未及積累，突破後也沒能來得及認真體會王境的奧秘，在這種情況下和我交手，隻是送死！”暴君忽然搖了搖頭，語氣中沒有嘲諷，說得很平靜。
越是平靜，說越能說明，他的話是事實，而非故意諷刺。
“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出手！”葉九穹眼中暗淡，卻是沒有動搖之意。
事實上，此戰的結果，他大概已經知道，因為他沒有說的是，當生死葉生麵向上，代表對方還未到死期的時候，他若再強行出手，那麼死的，將很可能是他自己！
生死葉，一麵生，一麵死，若是出手，那麼便不是對方死，就是他死！
“你為了他跑來送死，值得嗎？”君邪望著葉九穹看了許久，突然說道。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這本來就是我欠他的！”葉九穹搖搖頭，心中卻是回想起在古代戰場中的時候。
他，還有韓凝煙、沐寒煙三人，在那裏受過蕭羽太多情，若無蕭羽，隻怕他早已死在那裏。
“好！”始終盤坐的暴君，此刻終於是站了起來，笑得很殘酷，道：“放心，我不殺你，你如此為他，讓你活著親眼看到我與他那一戰，讓你親眼看著他戰死，會比殺了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