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裏的冬日堪比現實,那樣沉悶寒冷的空氣裏,張口就能哈出白色的霧氣。少數看得見的繁星點綴在黑夜裏,那光芒微弱得讓人心疼,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城市裏的光亮所吞沒,是那半圓皎潔的月亮也保護不了的微光在守護著自己。我著實沒看到滿天的繁星閃爍,隻看到大片大片的昏暗深淵鋪滿了整個天空,但我卻聽到了,那些被淹沒的一顆又一顆星的輕聲細語。仿佛每一顆都在訴說屬於自己的話語,纏繞在我的耳邊,那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不同聲音,不一會就消失在九霄雲外,被寒風吹到世界的盡頭。
我安穩地坐在整個冰雕大廳的正中央,身下那用冰坐的沙發並沒有因為我的體溫而融化,我也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寒冷。那熟悉的宮殿大廳裏細致的紋路清晰地印刻在冰涼透徹的天花板、牆壁、地板上,掛在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燈既華美又顯得那樣易碎,那微微垂下來的柳絮一般的燈絲好像漫天飄著細雨,而整個冰雕地板就像是一個平靜安瀾的湖麵。
接著,“她”出現了。
“嘿,又見麵了。”轉過頭去沒看見任何人影,而當重新轉回來時,一個精致的少女坐在我的前方,熟悉的麵龐,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聲音。
“冰。”我的嘴唇微微翕動,那感覺讓我覺得訝異又激動,有太多想要問她的問題,可是全部從腦中一一浮現之時,又不知該從何問起。當我正準備張嘴時,麵前的少女笑了笑,把食指抵在了我的嘴唇上,“噓??????我知道你想問好多,我們以後可以慢慢說,可是現在,有幾個不速之客來了。”她對我微笑著,隨後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那及腰的白發隨著身體的晃動擺動著,她打開了那冰雕大門,巨大聲響引得我也站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將要走進來的人。
“苒緒?”我走過去,麵前的女生下意識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人,又一語不發地筆直向我走來。
“若汐,你果然在這裏。”她在離我兩米處停下,又朝後望了望。我順著她的眼神望去,發現她並沒有馬上關上門,眼睛還看著漫天飛雪的外麵,下一秒,又進來兩個人。他們朝四周望了望,就向我和苒緒走過來。
“你們為什麼會來?”我是看著傅苒緒但卻是對著他們三個人說的。
“我們的上一代讓我們來找你,這個地方就是你初次開始的地方啊,和我的截然不同。”於漾說。“好了,你就是若汐的上一代吧?來告訴我們我們現在找的那麵鏡子究竟是不是琉鏡?”
“不是,它不是一個實體鏡子。”她輕輕關上大門,表情又恢複了曾日的冰冷,向我們走來。
“那麼我們怎樣才能找到它?”
“真可惜,你們上一代不能過來與我這個老朋友敘敘舊,也是,我們都出不了這個大門。”她沒有看我們,眼神直直地看著這座宮殿的前方。
我看她完全不理睬簡夜,便又問了一遍:“冰,你告訴我們吧,不然我們也沒法幫助你們完成你們的使命。”
“你錯了,這不是我們的使命。也不是你們幫助我們,而是幫助你們自己。你們現在周圍很危險,我隻能說到這裏,畢竟我也沒目睹過琉鏡的真麵目,隻能靠你們自己。時間到了,我把你們送回去。”
“可是沃貝琉斯的人不全不存在了嗎?我們還有什麼危險可言??????”
我緩緩睜開眼睛,打量周圍的一切,確定是自己的房間以後,才又恍然大悟,但是她與我們所說的信息卻沒有什麼啟發和頭緒。
但是細細品品她說的話,便會發現,“以後可以慢慢說”這番說辭隻是一個幌子。
還是得商討一番才行。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而且為什麼都要去找若汐啊?”沐熏手裏拿著一小紙杯果汁,一邊說,邊悠悠地吸著。
“不知道,而且她說的話我們一點都不明白。你昨天沒有夢到嗎?”簡夜從耳朵上拿下耳機把線繞好放了起來。
“額??????事實上,昨天我因為工作原因很晚才睡覺。”沐熏舉了舉手中的果汁。“有提神功效的。”
“這麼辛苦啊??????”說著我邊往嘴裏塞了一片薯片。洛修遠繞到我身後從我腰那方向環過手來拿了幾片薯片,我轉頭時正對上他微微上揚的嘴角似的一個壞笑表情,等到他把薯片放到嘴裏時,我才從呆狀緩過神來,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覺得我的臉像火在表麵燒一樣。
“呐,你知道嗎?你的臉現在像一個熟透的蘋果那樣紅,不知道咬一口上去會怎樣。”他伏在我耳邊耳語,我不敢看任何人,心裏隻祈禱不要有人聽到,隨後用同樣細微的聲音說:“不要對我耍流氓。”然後本想氣衝衝地走開,誰知他一把把我拉回來,意猶未盡地說:“可那真的很誘人。”
“洛修遠,我真是看錯你了!”說完後突然所有人都轉向我,我一愣,突然才想到他不就是這樣的人嗎?作為一個黑幫頭目,要的不就是表裏不一,表麵一套內心一套的一種腹黑嗎?我扶著頭呼了口氣,“對不起,你們繼續聊。”隨後視線重現轉到又偷拿了幾片薯片像小孩子一樣的洛修遠,輕聲說:“你要吃你早說啊,幹嘛這麼大費周章?”
“真的?”
錯覺嗎?他兩隻眼睛像放光一樣盯著我。我猶豫著點點頭,突然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他就重新在我耳邊低語:“照你這麼說,我可以吃你咯?”我一瞬間沒有動,確定他放鬆警惕後,用最快的速度拿槍指著他的腹部。“我們看看誰快咯?”他的表情突然轉成嚴肅,隨後對我嚴峻地笑笑。
大家聽到上膛的聲音後又重新看向我這裏。“若汐,你們到底怎麼了呀?要動真格了嗎?淡定啊,我們是同一戰線的啊。”沐熏放下飲料向我們這裏衝來。
沐熏的話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我也沒多想。
我一臉淡定像什麼事都沒有似地放下槍,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啦,給他長點教訓,我怎麼會真的開槍?”但是看他剛才的動作好像準備放毒針,看錯了吧,他不會以為我們要玩真的。
“你們要打,就去地下室啊,學校這麼大的地下室,現成的戰鬥訓練場,可以讓你們打個夠。你們課今天不用上了,我直接帶你們下去吧。”陸冥楓怎麼總是這種骨節點上突然出現?倒也神奇
“教授,地下室肯定很枯燥吧?還沒有光,我們還是在操場上練吧,地方也寬敞。”於漾衝到前麵拿出一副討價還價的樣子。
“我也同意,肯定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傅苒緒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們去了就不會這麼覺得了。”他看起來極為自信地說,事實上,我們渾然不信,畢竟對於地下室,大家心裏都有了不小的陰影。
然而怎麼也沒想到,現實卻是??????
“哇塞!”
“我的天哪!”
“這是你一個人布置的?!”
??????
無一沒有帶著驚喜的語氣。
眼前本應該在昏暗潮濕狹窄帶著一股悶騷味的地下室,此時此刻映入眼簾的是闊大充滿亮光且還帶有一絲植物清香的味道,像是世外桃源一樣,有著軟塌塌的草坪,幾處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十幾棵粗壯的大樹。
“生存遊戲?”冷一在附近走了一圈踱步回來。
“對的,就像生存遊戲一樣,你玩過?”
“曾經我練實戰都是靠生存遊戲,但是很明顯,這比生存遊戲要好得多。”但略帶輕佻的語氣,看起來冷一很滿意。
“那我們開始吧。”我從大腿根部拿起一把銀槍準備就緒,不知為什麼感覺莫名興奮。
“不行,你們武器全部放回去。”所有人停止手上的東西,看向陸冥楓,眼裏都在問為什麼。“這樣太危險了,我給你們帶來了代替的。但是這不影響你們的實力,也可以訓練你們對武器的掌握。”
我拿著品味略低的兩把水槍苦笑笑,隨後看見大家代替的武器和他們的表情又瞬間好多了。簡夜、冷一和於漾的劍、刀與茅隻是用木頭削成的模型代替,沐熏的則是玩具弓箭,傅苒緒的是一根普通的繩子,洛修遠的毒針換成了木頭做的針。“明顯這沒有手感,動真格的才好玩啊。”
“我不是等於空著手嗎?”洛修遠揉揉太陽穴,在原地打轉。
“考慮到要分兩個隊你們是奇數,我也參與進來好了。”陸冥楓無視了我們,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木頭做的錘,向我們走來,隨後拿著八根竹簽。“抽簽吧,末尾同樣顏色的是一組。”
最後的分隊則是:
岑若汐、簡夜、沐熏、冷一。
於漾、傅苒緒、洛修遠、陸冥楓。
“遊戲規則隻有不用自己原來的武器,沒有輸贏,就訓練一個小時。開始吧。”
竟然把它當作了遊戲,實在沒有辦法,我把兩隻水槍在手裏轉了兩圈突然對準敵方。誰知大家都愣在原地。“不是挺好玩的嘛?”隨後向對麵的四人噴了水,大家終於活躍起來。雖然手感確實很不好。
於漾則是朝我們刺來,果然簡夜衝到跟前,用他兩把木頭刀擋住攻擊,然後絕地反擊,他們也在興頭之上,好久沒有大家一起切磋了呢。
我如果要挑一個人單挑的話,這麼說來,我還沒找洛修遠算賬呢。正好,下一秒洛修遠就出現在我麵前。“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我下意識舉起一隻手向他射去。水槍攻擊力小,速度慢,射程又短,但是噴向眼睛還是會有些用。可是他側身就輕易躲過水的攻擊。“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