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例行公事地彙報了下:“嬰兒2.4公斤整,暫時沒查出問題,要先送去特護病房做檢查”
我好歹還看過一眼孩子,莊先生到現在還沒看到,肯定會心焦。
孩子往特護病房送時,莊先生追上去看了兩眼,不過很久就折了回來。
當時江陽已經送莊曉婷回去了,莊先生送我去病房時,趙雅如一直跟在後麵,但倆人從始至終都沒有交流,氣氛有些詭異。
我整個人都虛脫了,話都沒力氣說。
莊先生居然已經找好了月嫂,到了病房後他也不避諱,直接當著趙雅如的麵把我從救護床抱上了病床,我心裏想掙紮,可身上實在沒力氣,隻看到趙雅如一直沉著臉。
一碰到枕頭,我的眼皮就發沉,睡過去之前,迷迷糊糊聽到趙雅如在勸莊先生回家,但是莊先生安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這一覺睡了很久,第二天醒過來時已經中午了,莊先生就坐在病床旁邊,在翻手機看,嘴角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看我醒了,不疾不徐地把手機遞了過來,是女兒的照片,比昨天剛出生時漂亮了很多,小鼻子小嘴巴看得我心都化了。
我激動得熱淚盈眶,想拿近一點看時,手卻被莊先生握住了。
他的情緒有些波動,把我的手牽到嘴邊親了又親:“希希,辛苦你了。”
我慌得抽回了手,莊先生斂起笑容,微微擰住眉頭:“怎麼了?”
我不敢看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於我而言就是夜幕中的璀璨星辰,一看就忍不住沉淪。我分不清他對我的好是普通的關心,還是超出正常軌跡的男女之情,隻能全部拒絕。反正他知道我有喜歡他的心思,肯定能懂我的尷尬處境。
他沒再多問,幫我把枕頭墊靠在後背,扶著我坐了起來。
然後又從保溫瓶裏倒了一碗湯,我頓了幾秒才接過來:“莊先生,我想盡快回家跟外婆一起過年。”
我臨近初夏時去了莊先生家,現在已是寒冬臘月,時間真快。
即將到來的分別,像一根刺,狠狠地紮進了我的心裏,但是再舍不得也必須割舍。有股憂愁一直在我心頭縈繞,沒多大會兒,已經濃得化不開。
“你得坐月子,不然會落下病根。”莊先生的語氣很強硬,明顯不想跟我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我喝完湯才發現莊先生一直都在盯著我看,眉頭忽緊忽舒,眼神也很複雜。
我匆匆低下頭,心跳陡然紊亂起來。
我怕被他看出我的慌張,忍不住又道了一次歉:“莊先生,真的很對不起,這次是我任性了。合同上確實寫著必須生兒子,如果懷女兒就要打掉”
他突然伸手堵住了我的嘴巴,聲音有些悠遠:“當初我跟雅如的協議跟合同上的不同,就算你當初想打掉這個孩子,我也不會同意。”
他的手指上帶著淡淡的香煙味,微涼的指尖上像是裹著電流,激得我心顫。
我用力往後仰了仰,理智上不想再跟他有肢體接觸。
那隻手了然地收了回去,我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氣聲。
抬眼看過去時,莊先生緩緩蜷住了剛才捂我嘴巴的右手,愣了兩秒後才繼續說道:“雅如多疑,找你之前我跟她談過很久,她說過最好要兒子,但我一直想要女兒,最後我們商議好,不管是兒是女都要。”
我很想問他,當初為什麼不買卵子做試管,但我實在問不出口。一談論那個問題,我就會忍不住想起那些激情似火的夜晚。
“這幾年,雅如的多疑越來越嚴重,去年下半年她就堅持要代孕。我本來是不同意的,她為這事跟我鬧了好幾次。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不管我怎麼保證她都沒辦法安心。”
我的心裏就像是有人在敲鼓,咚咚咚跳得特別厲害,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在我印象裏,莊先生一直都很沉穩內斂,他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今天是怎麼了?他閃動的眸光裏好像在強烈地壓製著什麼。
“莊先生,”心髒好像快要蹦出嘴巴了,我顫著聲喊他,別開視線後才鼓起勇氣說道,“在雅如姐那裏,我早就違約了,是我對不起她。現在孩子生了,我應該盡快離開。”
我特別害怕他會說出某種衝動的話,我不相信莊先生會真的喜歡我。我跟他差距太大,他就像我仰著頭都看不清的那顆星,而我隻是地上的一粒沙,我們之間相隔千萬裏,而且中間還沒有路。
他現在就算真的說出一些讓我悸動的言語,那也隻是因為剛剛得了一個女兒而產生的衝動,過後他肯定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