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車後沒多久,莊先生發了一條消息給我:不要換手機號,換了我也能找到你。
心髒突突狂跳起來,我不知道他這句話裏麵藏著什麼意思,卻惹起了我的無限遐想。火車越開越遠時,我的心好像也缺失了一塊。
複學後我被安排進了低一屆的新班級,重讀大二,還是原先的輔導員。
他之前去我家看望外婆時,已經幫忙複印了外婆的病曆卡、村支書的證明等各種所需文件,因為有他幫忙,所以複學手續辦理得很順利。
輔導員是研究生畢業後留的校,沒比我們大多少歲,一係列手續跑下來後,我剛想認認真真地跟他道謝,卻發現輔導員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我心裏有點緊張,趕緊低下了頭。
腦海裏赫然浮現出莊先生那雙眼睛,那雙充滿故事和魅力的眼睛。心口陡然一窒,像是被蜜蜂蜇了,又痛又脹。緊接著,我又想起了女兒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百般滋味罩在我心頭,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
“沈希,一年不見,你變了很多。”輔導員有些感慨,他說我以前總愛低著頭,不跟人交流,更不怎麼笑。
我之前那個班是他帶的第一屆學生,所以他十分關注我們每個人的學習和生活狀況。
“那時候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你每次都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裏,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活躍,我生怕大家忽略了你,提醒過你們班委好幾次要多關心關心你。”
難怪有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刻意地拉著我參與班級活動,可能我一直扭捏,所以漸漸地他們也就沒了那份熱情。
“謝謝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輔導員愣了下,撓撓後腦勺笑了,笑容暖得像太陽。
我來學校時同學們已經開學了一段時間,回宿舍後我的其他五個舍友已經下課回來了。之前我把箱子放在床位邊就去找輔導員了,回來才發現她們正圍著我的箱子在聊天,我隱約聽到有人在談論拉杆箱的牌子,說江陽送給我的箱子起碼要好幾千塊錢。
我心裏一驚,當時本來不想要的,後來江陽說是隨便買的,我如果不要他隻能拿去扔掉。那時我沒箱子用,隻好接受了,可我沒想到一個拉杆箱居然會這麼貴。
“同學,你回來啦?”有個女生眼尖,最先跑過來把我往裏麵拉,說話的時候還順便把我打量了一遍。
她們都很熱情,一下子把我圍在中間各種問長問短,我很不適應這種情況,畢竟我獨來獨往慣了。
收拾床鋪時,睡在我下鋪的林文佳非要跟我換,說她的床位本來就在上鋪,以為下鋪沒人才會擅自睡在了下麵。我拗不過她,加上旁邊還有兩個舍友也在熱情地遊說,我隻好同意了。
我整天都沒敢看手機,因為我總在隱約期待著莊先生能聯係我,這一點並不可取。
晚上舍友們約我一起去吃飯時被我拒絕了,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裝什麼高冷。”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次沒再敏感到難受,等她們離開後才趕緊收拾箱子想在日記裏傾訴一下心底的思念。可我找遍了箱子居然沒看到原來那本日記,取而代之的是一本一模一樣的新本子。
心跳忽然間紊亂起來,我顫著手掏出了手機,靜音了一天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五個未接來電,姨媽打了兩個,田華嬸打了一個,莊先生兩個。
打開微信後,莊先生的消息立馬映入眼簾:到學校了嗎?好好讀書,開心點。
我的微信裏隻有莊先生一個人,打開他的朋友圈,永遠都是他跟趙雅如的結婚紀念日裏發的那幾張照片。
我想給他回個電話,但手指抖了半天都沒勇氣點下去。
可就在我放下手機的那一瞬,莊先生居然打過來了。我狠狠地糾結了幾秒,還是深吸了兩口氣接通了:“喂?莊先生。”
聲音有些顫,有些激動,也有些無措。
我的日記本應該是在江陽家裏的時候拿錯了吧?我沒有江陽的號碼,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拿回那本日記。說不慌那是假的,所有不敢說出口的話,都在那裏麵記載著,包括我對姨夫姨媽的恨。
我不想讓人看到我的那一麵,尤其是莊先生。
“希希”他的聲音透過傳聲筒,帶上了一股別樣的沙啞,特別醉人,我的心都不由得跟著浮蕩了幾下。
“莊先生。”我癡迷地回應了一聲,結果他又無意識地呢喃了一遍:“希希”
所有的思念都被他這兩身呼喚給引了出來,我特別想跟他說一聲:我想你,一空閑下來,就滿腦子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