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垂眼那一瞬,我的心定了定:“江哥,你別亂想,剛才是我亂猜的。江叔在我心裏跟魔鬼沒什麼兩樣,我會把他想得要多壞有多壞。我覺得沒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戴綠帽子這種事情,所以如果莊岩不被算計,那我肯定會被算計。”
江陽半信半疑地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我不自在地撇開了臉。
他認真地看了我半晌,似乎有些信了,鬆開我的手腕說道:“老頭子不會那麼做,他瞧不起那種欺負女人跟小孩的男人。他可能會逼你,會找人折磨你,但不會卑劣到找那些臭男人來毀你清白。”
為什麼我不相信江叔有這麼仁慈呢?當初逼著我跟江陽訂婚的時候,難道就不算欺負我嗎?當時我還懷著康康,如果真的嫁進他們家,他能好心養康康?嫁之前恐怕會逼著我先打胎吧,那樣就不算欺負小孩?
江叔畢竟是江陽的爸爸,他對他爸留著最後的仁慈評價情有可原,但我有自己的判斷。
不是我太過於相信宋謙修,而是江叔現在太變態。
收拾東西的時候,江陽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莊岩跪在地上的照片:“莊子這回真栽了,以後怎麼抬頭做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可眼裏卻帶著很深的氣憤:“老子不知道他這回竟然把頭低得這麼徹底,還真是臉都不要了。先做做樣子離個婚,會死啊?草!這朋友以後真做不成了,老子現在對生活真他媽的失望透頂。”
“怎麼回事?”我把他的手機搶過來看了又看,真的是莊岩在下跪,脊梁骨挺得筆直,眉頭輕蹙,看不出來他當時是什麼情緒,但他臉上的不卑不亢跟他跪在地上的姿態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照片是在江陽他們的一個內部交流群裏傳播出來的,我不好翻他們的聊天記錄,所以直直盯著江陽希望他跟我說經過。
他嘴巴發幹,說話的時候帶著點啞:“老頭子讓人發的,聽說莊子在我家跪了快半個月了,老子居然到現在才知道。想當初他爸媽逼著他跟周瑾分手的時候他都沒下過跪,他家裏被逼成那樣,他爸被逼得進了牢,老子都沒見他下過跪!這回居然把姿態放這麼低,真是見了鬼了!”
“他的辦法,就是這樣求江叔?”腦袋疼得厲害,我勉強讓自己說完整這句話,中間幾次停頓都差點吸不過氣來。
他又這樣,什麼都不跟我說!我要是早知道他想這樣示弱,我陪他一起跪好了。
我忍著沒流眼淚,可清鼻涕卻湧了出來。
江陽咋著舌找紙巾遞了過來,懶懶地往沙發裏一窩,苦笑著跟我說:“老子就是看不過去了才告訴你這些的,他麼的現在是個人都把他往塵埃裏貶低,聽得我想找人幹架。不過他這麼做挺有效果,老頭子很滿意,還帶著他下跪的視頻去監獄裏看過莊叔。”
別看江陽說得輕鬆,那語氣跟他媽媽去世那天很像。
莊岩驕傲了那麼久,現在卻被江叔逼成了這樣!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雖然莊岩能屈能伸,可下跪這種事情真不該是他這麼驕傲的人做得來的。我如果知道他有這種打算,早就沒辦法繼續把戲演下去了。
我知道莊岩不是因為小艾才低的頭,他是為了我們一家的未來。
他不想爭,不想鬥,隻想健康平安地看著我們的一雙兒女長大成人。
“莊子這回也是真固執,鐵了心的不肯離婚,寧願卑微成這樣。老子跟他認識這麼久,頭一回看到他走投無路到下跪,他以後還怎麼做生意?”
是啊,他以後怎麼麵對客戶?他先是“出軌”,後是下跪。沒人會把江叔這個幕後主使供出來,所以別人光憑這兩件事就能腦補出很多種可能。
他們總公司還會要他嗎?在他們眼裏,莊岩的生活作風跟骨氣全部有問題。
想到那些人用鄙視的眼神在莊岩身上掃射,我就受不了、氣悶。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訕訕地盯著江陽:“那個女人說她懷孕了,我不相信是莊岩的,可一想到他跟那個女人有過一夜,我就跟吃了蒼蠅似的惡心。”
“妹妹,說句實話吧,常應酬的男人,什麼娛樂場所沒進過?你以為那些娛樂場所都很幹淨?要什麼樣的女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那裏麵再美的天仙也能把醜得跟癩蛤蟆似的男人當成皇帝供著。老子就沒見過哪個男人像莊子這樣潔身自好的,就他跟趙雅如那種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也能做到不出軌,所以呢?老子相信他不會主動碰那女人。”
我木木地添了一句:“她拍了照片,說不定很快就會給照片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