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夜如勾月枝頭,盞酒獨飲未思樓。
纖長手指把玩著白玉溫涼的酒杯,低眸輾轉間映著皎月的光輝,白玉酒杯觸碰線條優美的唇,抬手一杯接著一杯,如同飲水一般。
魅扯了扯身旁站的筆直的人,朝著自家主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嫣紅的唇自成一朵嬌花,隻是那臉上的表情卻不勝以往,眉宇間有著一絲淡淡的憂愁。
“怎麼?”夜傾身靠近魅,低沉的聲音在遮幕般的夜空中有著吸引人的魔力。
“主子在想霖怡小姐吧。”盡管夜靠的已經極近,魅還是忍不住的壓低了嗓音,不為別的,隻怕此時這麼安靜的時刻,她說的話會驚擾了那旁獨自飲酒的人。
黑譚譚的眸子怔了一下,順著魅的目光看了過去,那月下白衫身姿挺拔、氣宇清奇的人,身上滿是未曾有過的寂寥。
丹鳳眼微抬,頭頂上那皎潔的明月映入眼簾,抬手,微辣清潤的酒順著舌滑進腹中,明明身體已經有了醉意,可為何神智依舊清明。這樣獨自一人飲酒是多久沒有發生過的了,那時候是心醉可身體還未醉。
現在才知道從那一夜之後自己過得竟然都是這種生活,夜有些太過寂靜了,寂靜到即便魅的嗓音已經壓到最低,可他還是聽見了,手上酒杯抖了一抖,灑出一滴落在掌心,溫涼的酒一如那人溫涼的唇。
想……她,應當沒有吧,這麼多日已過,卻絲毫沒有想要打聽她消息的念頭,即便是魅有時會吞吞吐吐的說一些她的情況,可心裏卻沒有任何的波瀾。
不想?不想為何這時還不去歇下,掌心溫涼的酒因身體的溫度變的暖了起來,散發著陣陣的酒香氣。然而鼻端飄蕩著的似乎不止是酒的香氣,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花非花的香草氣息。
嘴角提了一提,那冷漠的英俊臉龐立刻變的柔和起來,仰頭一口喝下杯中的酒,閉目凝神一番,睜開眼來慕容易天的眼神已經又恢複了那孤傲的冷漠,“夜!”
夜看著慕容易天的背影依舊有些愣神,魅的話讓他想起了那一夜,那個人,那張絕色的仿若天人的臉,即便隻是驚鴻一瞥,即便那人因中毒而臉色蒼白,那驚豔卻已經留在他的心底,抹不開了。
所以慕容易天開口叫他的時候,他並沒有聽到,直到身旁魅急急的拽了他一下,夜才趕忙上前,垂首恭立在慕容易天的麵前。
“宮中可有什麼動靜?”兩人的小動作自然沒有瞞過慕容易天,這一項機警而冷靜的屬下為何事竟會發呆,慕容易天雖然好奇,卻並沒有開口詢問。
“回王爺,皇上已經撤回皇榜,並且命太子為監官,布置此次大壽之宴,昨日太子府上正招賢納士,此為皇上大壽之用。”夜的聲音隨著陣陣微風送入慕容易天的耳中,“四皇子已經離京,聽說北蒼胡的國主已死,新任國主年僅七歲,蒼胡主將有代君之心。”
寥寥數語,家國天下。慕容易天手中杯盞未放,聽完了夜的話,良久未曾開口,夜隻當他在思考,於是低眉順眼的看著藏在陰影之中的鞋麵。
“嗬。”一聲輕笑打破了園中寂靜,聽的夜如寒水入頸,驀然挺拔了頸背,就聽到慕容易天語帶笑意,“太子當是要忙碌一段時間了。”
這樣飛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讓夜忍不住愣了一下,隨即濃眉微皺,“王爺的意思是……”
他未曾再接著往下說,慕容易天卻好似知道他要說些什麼,輕輕點了點頭,“並不隻是宮裏的人想要爭權奪利,除了我們,不知還有多少人在等著太子犯錯,或者是幫著他犯錯,想來我那個父皇也是極清楚,所以也沒有過問此事吧。”
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同住東宮,整個京城之中隻有八皇子啟親王慕容易天還在京都,二皇子身居佛寺之中,四皇子已經遠離朝堂,剩下的已經成年的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在國內各地都有封地,平日各領封土,此次皇帝大壽自然都會前來。
然而人一旦有權勢就會想要的更多,捏在手心裏的不一定是自己,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人人都想要人上人。
“隻是父皇的皇榜未免收的太快了些,查出是何原因了麼?”京都之中,殺手猖獗,死去的不僅是朝中大臣,還有一位親國公主,任誰都不會想到,這皇榜來勢之凶,收尾卻會如此的倉促,猶如蜻蜓點水一般。
“回王爺,未曾查到什麼原因。”夜依舊一板一眼的回答,即便是沒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臉上卻依舊是冷淡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