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汪媛昉及她朋友一起來的許老太鬆了口氣。
救護車開到“清風塘”門口的時候,陸清離仍是板著臉,固執得要死,堅決不理會汪媛昉的事情。
這一幕幕都被街坊們看在心裏,很多背後議論的聲音便層出不窮,說陸清離是小三,搶了別人的丈夫,還要弄掉別人的孩子。還說陸清離這麼有錢就是因為訛詐了男方,現在她反正有錢,就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帶著孩子重新開始,生活一樣陽光燦爛。
對於這些詆毀和猜測,陸清離隻是苦笑,她本來以為平靜如水的生活,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出現的汪媛昉給攪毀了。
許老太回來之後想要找陸清離,店員陽陽說陸清離回了家,許老太便也上樓去看看她,順道問清楚事情發生。
開了門,許老太看見陸清離正在沙發上傻坐著,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裏仿佛有岩漿流過,大片大片火紅而滾燙的液體,灼燒著她心上的每一寸淨土。
“清離啊。”許老太欲言又止,隻陪著陸清離坐著。
陸清離把頭歪過去,枕靠著許老太的肩膀,悄無聲息地流淚。
“好孩子,別哭……”
許老太遙望著躺在嬰兒床上的BOBO,恨不得這小男孩快些長大,大到能夠保護陸清離,不要讓做母親的心一直漂泊著。
等陸清離哭夠了,她擦了擦眼淚,振作精神,從電話的備份裏翻出了席慕堯的電話。
撥通之前,陸清離篤定地跟許老太說,再也不要看自己這麼任人宰割下去了,如果汪媛昉是個妖精,世間也終有能夠收拾她的人!
許老太看陸清離這話說得古古怪怪,連忙問誰能收複她。
陸清離笑得釋然,“我前夫。”
許老太“噢”了一聲,再也沒說多話,起身去廚房裏切水果了,陸清離獨自走到陽台,打給席慕堯。
“喂。”這久違的聲音在陸清離聽上去是那麼難聽。
“席慕堯,你不是一直很珍惜自己的孩子嗎?”沒有前奏的,陸清離忽然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話扔了過去。
“清離?你去哪了?”
原來連席慕堯也知道自己失蹤了。這也難怪,自己臨走之前,席慕堯這個無恥混蛋還在跟自己說沐文樹的千萬種不好。
“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真是多子多福啊。”陸清離記起林落不慎夭折的兩個孩子,眺望著靜靜流淌的珠江,替席慕堯感慨了一把。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席慕堯的語氣微有怒意,“我問你人在哪裏,你聽不懂嗎?”
“汪媛昉懷著你的孩子啊,都三個月了,你再不找回來,孩子都可能要管別人叫爸了。”
陸清離將手臂搭在陽台上的扶欄上,她第一次覺得居高臨下的感覺是這麼蕩氣回腸。
席慕堯沉默了兩秒,然後換上嚴肅的口氣,“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你得了吧,你跟汪媛昉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去?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汪媛昉帶回去,名正言順地娶了她,這樣你的孩子就不認了別人做爸爸,而你以後就不用隻掛念著BOBO這一個孩子了。”
這些事情是陸清離現在唯一能做的。把自己曾經相愛的男人拱手讓給別人,看上去大義凜然得有些不真實,可是殘破的愛還苦苦掙紮有什麼意思。
套用一句心靈雞湯來說,林子那麼大,樹木多得令人眼花,何必吊死在一棵上。更何況此前這棵風雨飄搖,動不動就要把陸清離摔到地上,毫無安全感和歸屬感。
席慕堯後來再說了些什麼,陸清離隻當是廢話,掛斷了電話。她的心裏很蒼涼,看上去似乎是為了保住席慕堯的另一個骨肉,可是她間接地出賣了自己的行蹤。
也許“清風塘”不會再開下去了。那些花掉的,還未收回來的資金,就當是用來買下了過去那段時光。
那一個半月裏,她隻有笑聲,沒有憂愁和煩悶的時光。
於是陸清離拜托許老太幫自己看著沉睡的BOBO,走到樓下,在打印室裏隨便弄了張“本店轉讓。”
陸清離拿著透明膠和A4紙在門口貼東西的時候,店員和顧客都有些吃驚。“清風塘”才開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怎麼忽然就要轉讓。
好事者暗暗碎語說陸清離這個小三心虛待不下去了,好在陸清離聽不到這些閑話。
不過即便不親耳聽也能看到人心,明明不管有沒有這樣的事都不會影響街坊們的正常生活,可是總有人卻像嫉惡如仇一般聽風就是雨。人們隻擔心茶餘飯後沒有值得拿來消遣的話題,卻從來都不探究事情的真相。
多少不是問題的問題,就是在流言和口伐筆誅的輿論聲討中惡化升級,最後,總有無辜的人在事件裏背著一身傷離開。
人的劣根性讓陸清離厭惡,她現在哪都不想去了,她忽然覺得許老太的懷抱如母親般溫暖,她想永遠縮在那個高樓之下,把世間的紅塵都留在腳下,不涉及,不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