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泥人肩並肩靜坐,時而如火,時而如水,時而如金鑄,時而如氣聚,時而是兩人,時而又是一人,千變萬化,令人應接不暇。小小的元嬰一圈圈變大,泥土塑成了他的身,彼此融為一體。陸離說,女媧土是所有,是他的心,心之大,天之大,心無限,地無限。
秦炎覺得身體無比暢快,就好像徜徉在母體裏,泥土滋養著他的肉他的血他的魂,他就像一粒埋入土中的種子,瘋狂地汲取泥土中的養分,不停地生長,生根發芽,分枝散葉,開花結果。他不再受修行層次的局限,也不似真正的渡劫飛升,而是跳脫束縛,凝聚成一種全新的,他想要的狀態。
心能所及的地方,就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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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房中,虞竹心睜開眼睛。
這是一間精心布置,供他修煉的房間,牆壁的符篆,地麵的靈氣法陣,還是鑲嵌在陣中的寶石都是各種極品。這些年來他的修行之路大花血本,極品丹『藥』極品法寶極品靈石,任他揮霍,虞竹心很清楚地明白,關逸江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虞竹心還是為了他的哥哥關逸海,反正現在被虞竹心消耗的寶貝最終都會回歸到關逸海身上,算起來也不虧。
“你還要在裏麵浪費多少時間?”關逸江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自從被秦炎打傷之後,虞竹心的元神受損,不得不閉關療傷。他極力減緩治療的速度,但傷愈的那一天還是步步臨近。虞竹心可以想象此刻關逸江正惱火地站在門口質問這句話,他就像一隻不斷被填塞的鴨子,關逸江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自己宰殺烹飪送到關逸海的嘴邊。
“沒有耐心了?”虞竹心冷笑。
“你再拖延時間也是徒勞的。”
虞竹心歎息一聲,閉上眼睛。是啊,總有一天元神會恢複的,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秦炎現在在哪裏?元嬰脫逃的他又究竟是生是死?還是我的等待已經不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房門被強製打開,關逸江站在了虞竹心的麵前。
對關逸江來說,這同樣是一種煎熬。已經拖了太長的時間,關逸海已長眠太久太久,雖然玉床可以維係住他一線生機,但這麼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耗費了漫長的歲月,哥哥還能不能醒過來?關逸江不禁開始懷疑。
虞竹心冷漠地看著關逸江,事到如今大家都已撕破臉,他已經無需要再與他虛與委蛇。
關逸江幾步上前,粗暴地捏住他的手腕,探入一絲神識,不一會兒嘴角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你的元神已經複原了。”
虞竹心心中一片冰涼,可又無法反抗,隻能被他拖走。
“我警告你,你休想耍花招!”關逸江凶狠道,“杜以丞還在我手上,你要是希望他活命,就乖乖聽話。”
他沒有用秦炎威脅,而是用杜以丞,這說明他沒有抓到秦炎,還是秦炎早就死了?虞竹心憂心忡忡。“我若是聽你的,關逸海醒來之後,你們會放了杜以丞?”
關逸江惡劣一笑:“也許我良心發現也不一定。”
虞竹心哼了一聲。
關逸江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牆上一撞:“我饒不饒他,看我心情!但你要是現在影響我的大計,我就當著你的麵把他的元神打碎!”
虞竹心相信這個人說得出做得到,再活一世,還是栽在這對兄弟手裏,虞竹心隻能恨自己:“我已經在你手上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何必再廢話。”
關逸江拍了拍虞竹心的臉:“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關逸海還是沒有知覺地躺在大床上,虞竹心俯視這個曾經與他建立過婚姻關係的男人,心中隻有譏諷與仇恨。這個不可一世試圖拿捏自己的人,現在隻身下一具空殼。虞竹心算計了他,使他生不如死,卻也讓自己陷入了困境。
“開始吧!”
關逸江甩出長鞭,長鞭幻化成蛇形,卷上虞竹心的身體,蛇尾搭在關逸海的腕上。虞竹心頓時感覺四肢被蟒蛇纏繞,內息被壓製住,沉得動彈不得。
等我!耳邊回響起秦炎的聲音。
虞竹心合上雙眼。對不起,秦炎,我等不到你了,你若還活著,好好珍重,你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這些年你也憋壞了吧,別著急,我這就讓你解脫。”關逸江眼中湧起狂熱,掌心中冒出白煙。
氣息再也無法運轉,被劫停在體內,蛇鞭纏繞的肌膚像被強酸融化,體內像打開了閥門的水庫,真元如洪水般瀉出,撕扯著元神。
秦炎!對不起!虞竹心心中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