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再去青島找最愛喬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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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覺得在三中雖然對象也許不難找,但是理想的對象應該難找。於是可南想到了喬虹,決定自己去青島找她。當然,可南去了濟南山東旅行社找了樹椏一次,這個前麵說了。可南總結地想了想,覺得主要是可南和樹椏兩個人在一起沒有象對喬虹那樣來電的感覺,這個也許樹椏感覺到了,女人的心很細,尤其在感覺上,尤其在愛情方麵。她也許是寧願找一個愛她的,也不找一個她愛的。正象她寫給可南的信中說的:“我們還是象以前那樣做朋友吧,淡淡的友誼也會地久天長,如果你願意。或者你現在很討厭我,以至永遠不再想見我,那也沒關係,因為那隻是我的奢望。”

可南決定去找喬虹。可南去校長那裏請假,校長說有信心嗎,可南說不一定,校長說那就完了。可南不知道完沒完,可南是執意要去的。

可南帶了27塊錢,一路逃票到了青島。到了青島,買了張青島市區交通地圖,從地圖上找到了青島市市教育局的所在位置和乘車路線。到了青島市市教育局辦公室,可南就對裏麵的一個工作人員說可南是山師大學生會的,現在山師大要搞一個活動,想聯係一個90年畢業名字叫喬虹的學生,能不能麻煩您給查一下,看看分配到哪個單位了?那個工作人員沒說什麼,就去查了。查完之後說,喬虹分配到了九中。出了教育局可南就又在地圖上找九中,找到了。於是可南一路打聽,到了九中學校。

到了九中已經是中午,學校放學了。可南問了門衛英語辦公室的位置。上樓看了看。辦公室鎖著門。可南就下了樓,在樓下的草地上坐著等。

等了有一個多小時。可南起身走走,來到她的辦公室所在的木樓的前麵。喬虹!她身穿素色長裙正向可南這個方向走來。當她走近的時候,可南驚訝地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嘴裏隻發出一個輕微的響聲,但不是詞或字,更不是句子,隻是一個輕微的響聲。

“什麼?”喬虹聽到可南嘴裏的響聲,輕聲問到。

可南還是沒有緩過神來,沒有回答她。她就從可南身邊走過,上樓去了。

可南覺得喬虹認出了自己。可是沒有停下來。沒有停下來再問問可南。這使可南感到有點受冷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看得出她精神狀態頗佳,是她現在過得挺好的說明。也許可南根本就不該來。來這裏是一種荒唐的魯莽的行為?

回去?就這樣無聲地走掉,恢複原來的日子?

一萬個不甘心。必須去找她,哪怕隻是說說話。可南上樓來到她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推開。

“找誰?”她坐在辦公桌前,望著可南問到,看得出她有掩飾不住的激動。

“你”

“找我?!”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激動得有點不知所措。

可南退出門,她跟了出來,站在可南麵前,那望著可南的神情仍那麼熟悉,使可南一下子感到溫柔親切。

“從哪裏來的?”喬虹輕聲問到。

“濟寧。”可南背依在牆上,這時才感到疲憊和柔弱,可南覺得可南柔弱得象個孩子。可南不知竟如此艱難。

“我有課。“喬說。

“我等著。”

“兩節。”

“我等著。”

說完可南轉身下樓。喬回屋去了。當可南來到樓下時,她趕了上來,手了拿著課本。

“上去歇歇吧。”她說,“一會就下課。”

可南於是又回到樓上,辦公室裏沒人。可南進來,把包放到她的辦公桌上。然後來到辦公室的陽台上,洗了洗手,又洗了洗臉。從上衣口袋了掏出小圓鏡子,照了照自己。然後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秋天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到可南身上,可南感覺到了溫暖。

一會兒,進來一個老教師,瘦小,機靈。

“來找誰?”

“喬虹。”

“喬虹,”老教師點點頭,又豎起大拇子“她明年去美國進修去。”

下課了,喬虹第一個進辦公室,那個老教師出辦公室。他倆在門口相遇的時候,互相對了一句話,可南沒有聽懂。不是用的漢語,也不是英語。

一些教師湧了進來,都是些老教師,其中一個老頭坐在可南的對麵,眼睛盯著站在那裏的可南,他那樣盯可南,使可南心裏害怕,可南心裏有點冷。

“坐吧。”喬虹指了指可南身後的椅子。

“行。”可南說,可南聽出自己說這個字時聲音有點冷。

喬虹微微愣了一下。

然後喬虹挽了一個中年女教師的手,走到辦公室的西牆旁,看著上麵的一張表格。

“我明天正好沒有課!”喬虹高興地象個孩子似的。

上課鈴響了,喬虹望著可南說:“再等一節!”說完走出辦公室。

等到再下課的時候,就是放學了。其他老師沒有再來,就喬虹一個人回來。

她把書放到辦公桌上,去陽台那裏洗了洗手,照了照鏡子。回到辦公桌旁,坐下。

“來找我有事嗎?”

“來看看你。”

她笑了。

“你是哪個係的?

“曆史係。”

“還記得那些信嗎?”可南問道。

“哪些?”

“就是我寫給你的那幾封”

“哦,你現在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了呢。”

“你畢業以後,我常想:那些信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常常想,感到不安。我想知道你的情況,不知你分配到哪裏。到你們係去問,係裏老師說隻是把你的檔案發到青島市教育局,具體分到哪個單位不清楚。於是我就寫信給在青島上學的一位高中同學,托他去教育局打聽。等了半年多,沒有結果。我不甘心,所以自己跑來了,是想來看看你。沒有給你造成麻煩吧?”可南說。

“沒有。”她眼睛紅了。

“工作還好嗎?”她問道。

“唉,不怎麼好。我覺得自己太不能適應了,不是指講課方麵,是指在社會上生活。我太不懂與人打交道,總是使人對我感到不滿,甚至抱怨、挖苦、辱罵!”

“慢慢的就好了。你也改改吧。”

“不,我永遠不去迎合那些希望我去迎合的人。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總把時間用在對別人的品頭論足上?”

“你過得內心挺苦?”

“是。剛分到學校那會兒,整天感到內心很冷,覺得自己沒有前途了。我想可能是我以前受文學影響太大,太理想化了,一接觸到現實的平淡嚴酷,便受不了,變得心灰意冷。“

“說的對什麼設想得太好、太理想化?“

“對生活,主要指愛情。”

屋裏暗了下來。

“你青島有同學嗎?”喬虹問。

“沒有”

“我們學校明天開運動會。我得當裁判。”

“我走!”可南站起來,把包往肩上一背,也不回頭就向外走。

“找賓館去?”喬虹問。

“不,回家。”

喬虹緊跟了出來,在整個長長的樓梯上,她一直並排在可南的右邊。可南感到溫暖,如果一直這樣走下去多好。

到樓下了,又走了一段路。可南覺得有一團暖氣罩住了可南和喬虹的身體,那是他倆身上揮發出的惺惺相惜的愛意嗎?

一些學生在樓下跑來跑去,校園裏走動著幾個教師。

“這裏的人比濟南的會穿衣服。“可南說。

“對。”喬虹讚同道。

迎麵走來兩個男生,喬虹把他們叫住了。可南站在她身後。等他們說完話,兩個男生一直打量可南。

“不送了,我上樓找一個人。”

“我能給你寫信嗎?”可南問道。

“想寫你就寫唄。”

“你們這裏的郵政編碼是多少?”

“是25661-----”沒說完喬虹就擺手:“想不起來啦!”

“我想你!”那兩個男生在一邊喊。

喬虹的臉一下子全紅了,迷亂的樣子。

可南總是在犯過錯之後,才慢慢明白。就象這次青島之行可南不該那麼匆匆而回。坐在火車上,車離青島越來越遠,可南也越來越感到後悔。回來隔了兩天,可南給喬虹寫了第一封信:

“你好喬虹:

“首次碰到停電,坐在房間裏頓時看不見自己。幸好還有支蠟燭,另外發光的就是窗外的月。

“回來時,車上擠得喪失了人身自由,人與人不得不親密無間。我那時一直認為:幸福的首先是那些有座的。

“當然現在不再那樣認為。回到宿舍,倒下便睡,接連十幾個小時。現在雖然意猶未盡,也已初步過癮。真真幸福!

“所遇到的青島人真好,尤其是教育局人事處的幾位。沒想到他們那麼爽快地幫忙查了。祝他們長壽!

“真想能在你那裏多呆一點時間,卻知道是個奢望。

“我覺得我應該首先做好本職工作,兢兢業業,對得起良心和別人,也使自己做自己的事時能有個純淨的心境。

“今天星期六,別人都走了。可南關上燈,點上蠟燭。一個人真安靜。

“問候你

可南”

“喬虹:

“有時我想: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局限。事實上也許我是個隻會胡思亂想的人,不僅沒有一點不平常的素質和能力,而且一向一塌糊塗,接連犯可怕的錯誤。我的所謂的一點點的能力僅僅表現在能胡思亂想上。幻想------慘敗------哀傷和顧影自憐,然後再幻想。也許一輩子的精力都耗盡在這一怪圈中,直至精疲力竭地老去。

“這些日子,每天每天一個人沉靜下來,沿著日子一點一點折回去,消失的歲月就會出現,並且栩栩如生,那氣氛、細節、笑、眼淚、傷感迷惑和祈求。常能回想到你:在十大歌手選拔賽的禮堂,在吃夜宵的食堂,在路上,在操場上,在你的教室,還有餐廳!餐廳!餐廳!時光啊,它一點一滴地貯存在可南曆經磨難的身體裏,永不磨滅,堅韌生存。叫可南怎能忘記!

“這裏天冷了,要下雪的樣子。

可南”

然後可南寄給喬虹一張明信片,可南在上麵寫到:“喬虹!一向可好。想青島。”隻這幾個字。明信片正麵是蘆葦、水、幾隻白鵝,秋天的樣子。在鵝的下麵印刷著兩行字:“我柔弱的心一直找不到它歇息的地方,而此刻你用靜默的風景把它說完。”

“喬虹:

“你好!

“一件黑色皮夾克,一件雪白的,還有紅色西服、長毛白色灰斑襖。還穿過什麼倒記不清了,不過我能保證凡是記起的都沒錯。而且還能記起你穿它們的地點、氣氛和你的神態、姿勢。

“有一張Madonna的大幅黑白照,很象你。牆上還有一張世界地圖,一張青島地圖,另外就是齊秦。一轉眼就能看到他們,而他們也望著我和我的房間。

“我一直好好地對待生活,善意、誠摯、真心熱愛它。再沒有別的一點點的要求,隻有你,喬虹,隻有你。我依然如故,而且堅不可摧。堅實,穩固,再沒有什麼能將可南擊倒。

“下課了,我夾著一疊書往回走,在樓前的廣場上抬頭望望天。你好嗎喬虹?這時你在做什麼?想起那道路、樓梯、你的辦公室,還有你的短發。你好,喬,你好!

“可南從城鎮穿過城鎮,從村莊穿過村莊,穿過街道、工廠、人群、山嶺、平原、道路、河流,沒人知道我的心思,它使可南崇高和堅定。愛上一個人會感覺崇高嗎?愛上一個人會感覺神聖嗎?

“太想能有你的信,知道是妄想,可還是想。

“星期六,夜晚、燈光,就這樣一個人時感到一下子麵對了你,全部的你。想像一個人在你麵前,歲月如水從可南們的腳下、頭頂和身旁急速流動,幾乎衝刷著席卷著所有。可是我沒動,穩如磐石。讓我說什麼,我最好的語言是沉默,滿含著對這個世界的感激。

“幻想著穿了可身喜愛的衣服一起與你從大街上走過,或者一起討論一部電影、一首歌或者一本書,或者黃昏在海灘注視你快樂的樣子。”

安安靜靜地想她,誠摯動情地寫信,明白自己放不下了。動情的是不是隻是我?一直沒見回信,這使可南無法知道喬的想法。不回信,一言不發,毫無動靜,這意味著什麼?不理不問?默認?還是等待?可南一點也鬧不清楚,心急火燎。十二月八日,可南在給她的信中說元旦可南要去青島,不知可否。可南知道如果無望,她就會不得不回信,說別來,徹底表態,說明原因。二十天過去了,沒見喬的信,陡然間可南心裏添了些信心。

十二月二十九號可南又去了青島,到青島時天已經黑了。可南找了家旅館住下。等到第二天上午,可南撥通了喬虹學校辦公室的電話,說是找喬虹。接電話的人叫可南等一會。不一會,從電話裏可南聽到了撲通撲通跑步的聲音。

“喂,誰呀?”

“我,可南。”

“你在哪裏?”

“慈(chi)山路旅館。”

“慈()山路”她給可南糾正道。

“我過去嗎?”

“那你下午過來吧。“

下午,可南坐了公交車,很快地到了她的學校,直接去了她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沒有人,在喬虹的辦公桌的東牆上掛著一件淺藍色呢子大衣。取暖煙筒鐵爐子煤火正旺。可南搬了張椅子,在火爐旁坐了下來。

等了好一會,喬虹抱著課本走了進來,衝可南一笑,把課本放到她的辦公桌上,然後也搬了張椅子坐在火爐旁,然後低下頭去用小鐵鏟子去弄木箱子裏的煤碳。她的頭那樣低著,秀發觸到了可南的膝蓋。

幾個女生抱著作業本走進辦公室,放到西邊一張辦公桌上。等到她們從喬虹身旁經過要出去的時候,喬虹抓住一個女生的手,拉到自己身邊。

“元旦晚會請不請我呀?”喬虹笑著說。

“怕你抽不開身呀。”那學生回答著喬,眼睛卻滿是語言地從喬的背後靜靜地望著可南,向可南羞澀一笑,然後掙脫喬虹的手。

“不打攪了!“那學生一擺手。

“慢走呀!”喬虹打趣道。

隻剩下可南和喬虹了。象這樣在火爐旁,坐在喬虹身邊,可南感到溫馨、滿足和寧靜。

“放假了?”她笑著問可南。

“放了。”可南的目光飄忽著滑過她的眼睛“放了兩天,又請了兩天假。”

“你們什麼時候放假?”可南問她。

“一月二十六號。”顯然她說錯了。她說的是寒假。

“可南是說元旦。”

“奧,明天。”說著她自嘲似的一笑“明天中午我們辦公室會餐,晚上各班開元旦晚會。”

說完她下意識地搓搓手,用手去捂爐子的筒子。結果被燙了一下,她猛地縮回手。她顯然剛才走了神,竟然忘了筒子是很熱的。

可南情不自禁地哎吆一聲,仿佛被燙的是可南。

“沒事吧?”

“沒事!”說的倒幹脆,可表情卻不是沒事的樣子。

“用冷水洗洗去。“

“不用。“她甩甩手“不礙的。”

可南在想在這種情況下可南該做什麼。曾對種種技巧充滿不屑,隻知道跟著感覺走。可一次一次的失敗教訓了可南。現在可南不得不信愛情需要技巧,雖然還依舊不懂得那技巧是什麼。要小心,千萬要小心,千萬別犯錯誤。

可南在想眼下可南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火車站那地方有座商場不錯,叫華什麼大廈。”可南上午剛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