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蹲在地上,身體還一顛一顛的,他倒是一點也不顧忌形象,對著火苗快速的挫著雙手,時不時往手心裏哈著熱氣:“哈哈哈,話是這麼說不錯,也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我這冷不丁的冒出來要是嚇到你,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彥秋接不上話頭,隻是嘿嘿笑著說,客氣客氣。
紫衣人似乎沒有感覺到氣氛的尷尬,一歪頭眼珠子轉了轉,伸手從腰間摘下那口紫皮小葫蘆,拔開塞子昂頭灌了一口,愜意的吐了一口長氣,拍拍屁股隨意的坐在地上,隨手把葫蘆抬手遞給沈彥秋。
“怎麼樣,來一口暖暖?”
沈彥秋很想拒絕,可是聞到那股濃濃的酒香,舌根子下麵像是打了口井似得,口水呼呼的往外冒,這個“不”字在嘴裏含著打了幾個來回,還是給他“咕咚”咽了回去,順帶還咽了一大口口水,差點沒把自己嗆到。
他不好意思的拿袖子擦擦嘴角,伸手去接,手裏一沉!哪裏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葫蘆,竟然能有幾十斤重!差點就抓不住給掉到火堆裏去,他趕忙丟了那半塊麵餅,兩隻手並用緊緊握住小葫蘆,一臉驚訝的道:“先生這葫蘆,好沉啊!”
紫衣人哈哈一笑,不可置否。隻是對他挑了挑眉毛,也不說話,自顧自的拿起一塊麵餅吃了起來。
沈彥秋不自覺的被他灑脫不羈的樣子帶動,再加上確實又冷又饞,按耐不住也就不矯情,端著葫蘆一昂頭,“咕嘟嘟”灌了一大口!
這口酒一入喉,就是一股火辣辣的疼,仿佛無數把小刀子在嘴裏飛速旋轉切割,疼的人無法忍受。他正忍不住想要吐出來,那股火燒突然消失,又轉換成絲絲冰涼,從舌根席卷蔓延,像是含著一塊鮮嫩的荷片,說不出的舒服。
隻是眨眼的功夫,熱和寒全部消失,隻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順著喉嚨流到肚子裏。
沈彥秋瞪大了眼睛,回味著就像是錯覺一樣的感覺,高聲讚道:“好酒!”
紫衣人嘴裏塞滿了麵餅,腮幫子也鼓了起來,聽沈彥秋誇讚,把剩下的一小口塞到嘴裏,伸手又抓了一塊。
他晃了晃手裏的麵餅,示意著我又吃了一塊啊。抄過葫蘆喝了一口又滿不在乎的遞了回去。
沈彥秋被他豪爽的氣息迎麵一撲,陡然覺得自己也多了幾分英雄氣概,哈哈笑著又灌了一大口。不過這次他並沒有著急,而是在口中多含了一會兒,任由冰火兩極在嘴裏激蕩,再統統化成暖流,整個身體說不出的舒坦。
他也不再理會紫衣人,兩個人就隔著火堆對坐,也不說話,各自抄著麵餅大嚼,間或添上幾根柴火,小小的紫皮葫蘆在兩人手裏換來換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紫衣人伸手在油紙上抓了幾抓都抓了空,兩人同時低頭一看,十幾塊麵餅已經被兩人分食幹淨,隻剩下點點殘渣。
紫衣人眼珠轉了轉,在沈彥秋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卷起油紙,把剩下的殘渣一股腦的倒進嘴裏!
“哎呀,可算是吃飽喝足了!”
紫衣人伸手拍了拍肚子,就這麼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隨手掐了一根草莖咬在嘴裏,雙手疊在腦後,草莖左搖右擺。
沈彥秋喝了這麼多酒,頭腦開始昏沉,看到紫衣人不著邊際的模樣,嘿嘿嘿的笑個不停。
他正嘿嘿的樂,忽然感覺腦袋嗡嗡響個不停,他勉強搖搖腦袋,以為是酒勁衝上來,正要去拿水囊,就覺得眼前一黑,肚子裏一股甜腥氣順著喉嚨頂上來,“哇”的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紫衣人在他頭腦剛剛發昏之時就似有察覺,等到他鮮血噴出口來,紫衣人已經不知道怎麼的站在他背後。右手食指和中指相並如劍,快速點在沈彥秋背心,左手對著空中飛灑的鮮血一抓一握一提,仿佛時光倒流一般,那口鮮血重又收攏起來,倒回到沈彥秋口中。
他臉上仍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淺笑,左手複又對著虛空連抓了幾把,手掌一翻,手心裏就多了幾顆小小如豆的冰晶粒子。
右手的劍指在沈彥秋背上幾個穴位連連點動,每點一個位置,左手就屈指彈一粒冰晶。
小小的冰晶拖著瑩瑩光芒飛射,一挨著衣服就消失無蹤,仿佛一瞬間就融化浸透了進去。約摸彈了十來顆,他便收了手。在沈彥秋背上連拍三掌,這才將劍指一收,又懶洋洋的躺回火堆對麵去,捏著葫蘆,一口一口的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