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眉頭微皺,旋即又笑道:“道長說笑了。楊戩生性散漫,不是做天神的材料,還是自由自在逍遙閑散的好。”
陸壓歎道:“真君過謙了。為令堂之事,真君掛冠去職,在這華山邊守候數百年,三界之中,誰人不欽佩真君的孝心。”
楊戩心中暗暗警惕,不知這道人主動提起此事是什麼意思。須知陸壓是天帝之子,難不成是奉了天帝的旨意,前來試探自己不成?但這道人素來行蹤詭秘,立場搖擺,忽而道,忽而妖,忽而相助闡教,忽而又是天帝之子,忽而還與女媧妖族交好,忽而又與佛門親近,楊戩也著實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用意。
楊戩也是心高氣傲的性子,不屑於過多掩飾,道:“楊戩既為人子,本領微薄,既不能救母親脫困,亦不能為先父報仇,這孝心二字,如何敢當。
陸壓微微一笑,道:“真君,你與天帝陛下,到底是舅甥。俗語說,親不親,一家人。這報仇二字,就且不必提了罷。倒是令堂被困華山千年,使你母子不能團聚,大傷天和,著實是不當。”
楊戩聽陸壓話中意思,隱有相助之意,連忙深深施禮道:“楊戩神通微薄,救不得母親,日夜憂心如焚。道長若肯仗義相助,楊戩感激不盡。”他昔日助薑子牙伐紂,見識過這道人的手段,雖然近於邪門外道,卻往往有些出人意料的本事。倘若陸壓肯出手相助,要將母親從華山救出,自然便多了幾成希望。
陸壓笑道:“我卻沒這等本事。真君,天帝陛下的禁製,憑你我的本事,就算再修煉千年也未必能破得開。既然如此,你何不另尋他策,豈不強似自己修煉,也好早日母子團圓,共享天倫之樂。”
楊戩歎道:“道長,楊戩亦曾請掌教老爺相助,隻是……”
陸壓笑道:“真君,三界之內,能破開天帝陛下禁製的,雖然屈指可數,倒也不是沒有。但神人不能婚配,這是天帝定下的規矩,令堂又是天帝陛下親自鎮壓的。若是誰助真君救出令堂,便等若是重重得罪了天帝,故此自然無人肯相助於你。我說另尋他策,卻不是說請人出手。”
楊戩微微詫異道:“請道長指點。”
陸壓道:“真君可知天帝陛下是如何坐上這昊天金闕玉皇上帝大位的?”
楊戩點頭道:“略有所聞。”
自盤古開天辟地,世間生靈漸漸繁衍,三界自然便需要秩序維持。繼女媧一統妖族之後,上古神明為爭天帝之位惡戰,東皇帝俊斬殺刑天,方才成為這萬天之主,昊天上帝。這段曆史知曉者甚多,楊戩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陸壓笑道:“正是了,真君。你可知道,當年天帝與刑天交戰,原本是被殺得大敗,後來與西王母一族合力,方才險險戰勝。其實刑天若論修為,較之天帝陛下隻怕還略遜一籌,他能占盡上風,真君可知是什麼緣故?”
楊戩搖頭。陸壓歎道:“當年刑天手中,有一把大斧,非同小可,乃是當年盤古開天辟地時所用之物,故此又稱盤古斧。天帝一身神通,都被此斧克製。真君,你若能得此斧,要劈開華山,救出令堂,又有何難哉。”
楊戩深深行禮,道:“道長如此說,還望指點這盤古斧的下落。”
陸壓起身,朝西方遙遙一指,道:“欲尋盤古斧,須見大力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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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壓告辭,楊戩獨自默坐沉思,半響不語。梅山六兄弟見狀,亦不敢說話。過了許久,楊戩緩緩起身,道:“你等如何看?”
康太尉是六人中最年長者,上前道:“真君,以我之見,這道人不懷好意,不可相信。”
楊戩道:“怎麼講?”
康太尉道:“真君明鑒。且先不說那牛魔王手中是否真有盤古斧,也且不說這盤古斧是否就真能劈開華山——就算這些都屬實,難不成真君還真去求那牛魔王相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