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驕陽似火,天空蔚藍如洗,陽光照在密林深處,透不過層層枝葉,留下一片陰涼地。
幾株古鬆下,有塊石台,一丈方圓,高約三尺,一少年盤坐在上垂首閉目,有蝴蝶落在肩頭。
他名叫月夏,是一名戴罪之人。
這裏是巴蜀一處百丈高峰,它就像一把神劍被遺留在這青翠群山,氣勢恢宏,不知在何年何月,山腳被人為的開辟出一條環峰小道,隱蔽在雜草叢生處。
山腳入口放置著一塊石碑,已長滿青苔,半人高,正麵書寫著三個大字,“思過峰”,字體蒼勁有力,似遊龍入海。
時間還是上午,峰上之人靜坐冥想,峰下來了一名青衫少年。
“三年期限已到,卻已物是人非。”
少年不過十六七歲,身無長物,臉上有些疲憊,像是趕了很遠的路,站在那塊半人高的石碑前,凝視著“思過峰”三個字,久久無法平靜。
隨後高呼:“三年期限已到,恭迎月夏師兄出關!”
峰上,古鬆瑟瑟作響,落下少許鬆針,蝴蝶飛走,被罰思過三年的月夏睜開雙眼,如同利劍出鞘。
“思過峰”是巴蜀南山劍派關押犯事之人的地方,隻有被稱為師門敗類的人,才會被軟禁在這裏。
可不知為何,峰下那名少年竟滿臉不甘,憤憤道:“為什麼被軟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早該死在大師兄手上才對!”
可惜他的話傳不上去,也隻能自言自語一番。
峰頂,月夏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除了一柄配劍,和一方黑木盒子。
這黑木盒很不簡單,裏麵裝著的可是武林中人趨之若鶩的武學珍寶,三百年來人人都想尋求的答案秘典。
“來的人居然是月海,為什麼不是師傅?為什麼不是她!”月夏喃喃道。
隨即展顏一笑道:“不過她總不會是在生我的氣,也許還想我想的要命,想來接我……卻被師傅攔住了……”
左手執劍,右手抱著黑木盒,這武學珍寶,如今也就是一包囊中物罷了。
月夏氣定神閑,月海卻早已咬緊牙關,“思過峰”這三個字似乎有一種魔力,在放大他的欲望。
下了思過峰見到了月海,月夏感慨他的個子好像長高了不少,都快要接近自己了,卻不知道他的劍法如何。
“嗯?!”月夏忽然皺眉。
縱然是瞎子也能看出來月海表現出來的異常,他氣血絮亂,精神都快失常了。
月夏喝道:“月海!!”
這一聲吼,聲如洪鍾。
月海聞聲精神一振,身子抖了抖,精神立馬恢複正常,兩眼一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月夏師兄做主!月狂……不!狂劍那個凶徒!他……他在師兄思過之時背叛了師門!投靠了湘西劍派!”月海額頭抵在地上,不斷抽搐著。
月夏似早已料到,含怒道:“他……果然……他好膽!”
又接口道:“師弟快快起來,你我師兄弟一場,你這一跪,師兄我恐怕要少活三十年……”
“師兄!師兄……你要為我們做主啊!八位師兄弟,現在就剩下你和我了……”月海哽咽著,緩緩站了起來。
月夏滿臉錯愕,竟不知如何回答。
三年前,他犯下彌天大錯,是師父他老人家拚命維護,才讓他有三年悟劍的機會,卻也因此埋下了禍根,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竟然來的這麼快!
月夏閉上眼睛歎息,似乎在懺悔。
這三年來他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除了要承受孤獨,品味寂寞,還要不斷安慰自己,或許一切還有轉機。
月海看著月夏,突然咬咬牙,雙目精光閃過,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一招“借花獻佛”由下而上刺出。
這一招不可謂不狠,月夏三年未見生人,從喜到悲的心理落差,整個人都處於鬆懈狀態,更何況月海出手刁鑽,在這麼近的距離發動攻勢,月夏簡直對他毫無防備。
“唉……”
一聲歎息,月夏左手伸出兩根手指,堪堪將襲來的匕首夾住,月海這一招“借花獻佛”,就好像真的把“花”獻給了“佛”
月海隨即鬆開手,立馬跪拜下去,仿佛無事發生一樣,也不說話。
月夏沉聲道:“是不是你二師姐讓你來試探我?看我這三年來對黑木盒裏麵的秘典領悟了多少,但你以後莫要在用借花獻佛這一招,你學劍,不是用來偷襲的!”
月海眼神閃躲,輕聲道:“這不關二師姐的事,是師父……托付我的,他說你若學有所成,就絕不會傷在我的偷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