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孤城 32
痕哥？她嘲諷似的說，你認錯人了吧？哪來的神經病！滾！別把我家門口弄髒了！
你驚訝地望著她，怒目圓睜，盡管思維高速運轉，腦子卻是模糊一片，好比隨時會崩潰的電腦係統，CPU上的風扇飛速旋轉，係統卻半死不活的，半天打不開一個網頁。
你還不滾？她舉起手趕你，佯裝打你，再賴在這裏不走我叫我丈夫了，到時候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的言語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生硬，那樣的燙人。
丈夫？天知道你還有個什麼丈夫，你說，天知道你那丈夫是個什麼玩意兒！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顯然，你有些氣憤。丈夫？偷人！你想。你努力克製自己。
我不認識你！她說，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你是誰關我屁事？滾！快滾！我真叫我丈夫了哈！我給你五秒鍾，再不滾，我可——”卡卡說話之際，屋內一小女孩叫媽媽，“媽媽，你跟誰說話？”冰冰。你的腦子裏猛地躍出一個小姑娘的影像來。
“沒人！”卡卡轉頭朝屋內說。
你聽出小姑娘的聲音，就是昨夜屋內說話的小女孩的聲音，而且跟夢中的女兒的聲音極為相似。
是冰冰嗎？你伸著脖子問道，冰冰，我是爸爸。
你側著身子，晃著腦袋，企圖從卡卡的肩膀上看過去，以便看到說話的人。你敢肯定，就是冰冰，但因門半開著，加上卡卡的一隻手把在門上，當你伸直脖子，踮起腳尖，努力朝裏麵望時，卡卡也將身子抬高。
你什麼也看不到。
你氣急交加，大聲叫了起來，冰冰——冰冰——我是爸爸，我是爸爸。我在門外！
卡卡見你如此放肆，便用威脅的口吻說，滾開！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冰冰，她是我的女兒，你少打她歪主意。你滾不滾？我真的會對你不客氣的！同時轉身告知冰冰，冰冰，別看，門外有個瘋子，他會把你賣了，快去把你爸爸叫來！
不是瘋子，不是瘋子，我聽到了，是爸爸呀！冰冰使勁往外擠。
他不是你爸爸，他是瘋子，是神經病！快點進去，要不然他會打你的！屋裏那個才是你爸爸，快去把他叫來，讓他來把這個瘋子趕走！快去！媽媽要是把他放進來，他會搶走你布娃娃。卡卡將冰冰的腦袋按了回去。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讓我進去！你這蠢婆娘，瞎了眼了你！我才是你丈夫！笨熊！你想。冰冰，別聽媽媽亂說，我才是你爸爸！讓開！瘋婆娘！你使勁往門內擠，讓我進去！你用肩膀頂卡卡，她也用肩膀頂你。
冰冰似乎還記得你的聲音，一個勁兒地往外鑽，根本不聽她媽媽的話。
爸爸，你到哪兒去了？我要的鉛筆跟畫本你買了嗎？冰冰邊喊邊從卡卡的腹側探出個小腦袋來。這分明就是我們昨晚在你夢中的橋上見到的小女孩，隻是顯得高了些，但樣子基本沒變，依然是那麼純潔天真。
冰冰聽話，快點進去，讓媽媽收拾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卡卡再次將冰冰的腦袋按回去。她對你說，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誰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冒牌貨。好笑得很，你是我丈夫，床上睡的那個是誰？也不照照鏡子，我看你是沒有睡醒，在這兒說夢話呢！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她指著你的鼻子，齜牙咧嘴地說，長鼻子，大耳朵。瞪什麼眼？想吃了我？你看你這身打扮，就這麼件破襯衫啊！要是我丈夫也像你這樣，我的臉不丟盡了嗎？冰冰聽話，叫你爸爸出來，把這個家夥趕走！快去！叫他端盆冷水，我要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