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念珠一般,一天接著一天滑過,串成周,串成月。炎炎夏日的暑氣似乎還沒有散去,秋風的蕭條卻悄悄爬上枝頭,一轉眼,殷暖暖在醫院的時間就呆了三個多月,原本的短袖白大褂也隨之換成了長袖的。出乎意料的是羅曉敏自那次後沒有再找她的麻煩,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畏忌了齊允浩的憤怒,總之她一如往常地借著工作的機會粘著齊允浩,在他麵前偶爾還對自己落出一絲關懷,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不管她是怎樣的目的,隻要她安分守己不來招惹自己也就罷了。
殷暖暖一如往常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整理著剛送來的幾個急診病人的病曆。齊允浩帶教她滿一個月後就給她申請了辦公桌,並安排她自己輪班,現在名義上還是屬於帶教的階段,但事實上她已經在獨立地值班和診斷病人,而她的名牌也被掛在了科室門口宣傳欄上,不管是誰看來,她都已經是一個專業的急診科醫生了。
齊允浩走過內科醫生值班室門口,看到殷暖暖忙碌的身影,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這小妞的業務能力真心不錯,接待患者態度既熱情又耐心,診斷上既細微又謹慎。遇到不懂或有疑問的地方,總是一股勁地鑽研或追著老資格的主任醫師們請教,有時候那些老資格醫師都被她沒完沒了的疑問搞的無言以對,偶爾還在他麵前抱怨幾句。年輕的男醫生們都偷偷地暗戀著這個優秀的女人,好幾個毛頭小夥都明裏暗裏地表達了對她的好感,偏偏這女人這方麵的神經似乎短了路一般,接收不了這方麵的電波。礙於他還是她的帶教的份上,那些個年輕男醫生倒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不過,對於這點,他心裏居然感到一絲暗爽。
也許是因為認識的太久,他不習慣她身邊出現另一個男人的原因吧。齊允浩暗忖。
走進辦公室,他打斷她的忙碌:
“殷醫生…”
殷暖暖忙碌中抬起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皓齒,燦爛的微笑讓齊允浩的心不由怦動了一下。
“齊主任,你要去哪裏?”
見他有點發呆,殷暖暖蹙起眉頭,帶點好奇地問:
“齊主任….?”
齊允浩一下子回過神來,不由有點慌亂,連他自己都沒法理清心底那種異樣的情緒從何而來。
“哦…沒事,沒事。”齊允浩急忙說道:“對了,這幾天我要下鄉。醫院成立醫療小組準備到郊外的鄉鎮進行義診。每個科室都派出幾個得力醫師去,我得帶隊去。我不在的時候,羅主任會負責科室的事情,你有什麼事情可以跟她彙報。”
“哦!原來是這樣。”殷暖暖了然地點點頭,三甲以上的醫院一般一年半載都會組織一下這樣的義診,一來是為了讓農村地區的居民們得到最好的診治,二來也是有意無意地宣傳了醫院的名聲。
“放心吧。我會值好班的。”殷暖暖笑著對他點點頭。
齊允浩“嗯”的一聲,說:“那就好,我走了。組織準備去的醫生們開個會,做下準備工作。”
“哎…”殷暖暖站起身來,急急地問:“什麼時候出發?”
齊允浩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明早出發,最快三天後就回來。我走了。”說完往外走去。
“好….”殷暖暖望著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麵總有些隱隱的不安。她甩甩頭,嘲笑著自己的多慮。
…………………..
又是一個秋風高爽的午後。
殷暖暖坐在內科醫生值班室,無聊地翻閱著手裏的醫學雜誌。齊允浩一大早就帶隊下鄉去了,原本熱鬧的急診科一下子冷清下來,加上天氣不冷不熱,生病的人好像也少了許多,此刻真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了。
梁馨妙從外頭緩緩地走進來,一邊走一步歎氣:
“哎,看這種情形,這個月的獎金又泡湯了。”
“你打住,烏鴉嘴。你忘了上次你這烏鴉嘴搞的,差點出了大事。”坐在急診台裏的韓麗啐了她一口。
“哼,關我啥事。”梁馨妙冷哼一聲。
一旁的殷暖暖笑看著她們的互相打鬧,平時忙的要死,也沒空相互聊天,一閑下來,她們就掐上了。不過鬧歸鬧,一旦有什麼事情,她們之間配合的可算得上天衣無縫。
正在那打鬧著,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孩走了進來,中年婦女開口問道:
“你好,護士小姐。請問小孩子感冒看什麼科啊?”
韓麗站起來,熱情地說:
“阿姨你好,是這個小弟弟嗎?是有點感冒是嗎?”
中年婦女點點頭,拉過一旁的小男孩,說:
“是啊,就是有點流鼻水,老說喉嚨痛。昨晚還發燒了,今天趁有時間,就打算帶他來看看。”
“哦,這樣啊,那你可以帶他去掛兒科的號。”韓麗回答。
“掛號處在哪裏啊?”中年婦女一臉的疑惑。
韓麗沉吟一下,揚聲叫到:
“小顏,過來。”一個怯生生的身影從急診處理室裏探出頭,看了一眼,才走了出來。是韓麗帶教的一個實習生,剛到科室沒幾天,還有點放不開。
“小顏,你帶這個阿姨去掛號處,幫忙掛個兒科號。”韓麗吩咐完,轉頭對中年婦女說:
“阿姨,你跟著她走,她會帶你去掛號的。”
“啊..好的。謝謝你。護士小姐,你們真是熱情。”中年婦女一邊感謝,一邊拉著身邊的小男孩,跟著小顏往掛號處走去。
梁馨妙見狀不由打趣:“韓麗,你帶教的那個小女孩怎麼那麼害羞的樣子,教人無方啊。看我帶的小玉,做什麼事情都幹脆利落的。”
韓麗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這時,卻見小顏又帶著那個中年婦女和小男孩走了回來。
“怎麼啦?掛不上號嗎?”韓麗問道。
“這個阿姨說不想排那麼長的隊,所以….”小顏望了一眼中年婦女,回答道。
“是啊…兒科專家還有30多個人在排隊,實在是等不了啊。護士小姐,還有其他科室可以掛嗎?”中年婦女有點焦急地問。
“那….你稍等。”韓麗走到內科辦公室門口,看著殷暖暖問:
“殷醫生,十歲的小男孩,普通感冒,你看嗎?”
殷暖暖放下手中的醫學雜誌,想了一下,說:
“沒事,你讓他來吧。”
“好。”韓麗走了出來,對中年婦女說:“阿姨,過來這邊吧。這是我們內科的殷醫生。”
“好好好….謝謝。”中年婦女一邊感謝一邊拉著小男孩走進診室。
“阿姨,坐。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啊?”殷暖暖和藹地問。
“我….我叫…劉子豪,今年10歲。”小男孩被她和善的笑容感染,也揚起一絲笑容回答,喉嚨卻由於疼痛而發出沙啞的聲音。
“子豪?!你的名字很好聽哦。告訴阿姨,你哪裏不舒服?”殷暖暖在病曆單上寫下他的名字和年齡。
一旁的中年婦女忙道:“他這一周來都一直叫喉嚨痛,鼻塞。原本以為隻是小事,我們就去藥店給買了點藥給他吃了。但不大見好,昨晚還發熱了。”
“哦,發熱多少度?”殷暖暖一邊問,手裏一邊不停地記錄下小孩的症狀。
“38.7度哦。吃了美林後退了下來。今天沒有發熱了,但是還是喊喉嚨很痛。”中年婦女在一旁描述。
“哦,好。我明白了。阿姨你別著急,我先檢查下。”殷暖暖拿起壓舌板和手電筒,微笑地看著小男孩:
“子豪,現在張開嘴巴,阿姨看看你的喉嚨。”
小男孩配合地張開嘴巴,發出“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