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身上的溫度一向比人高,溫暖,柔軟,毛絨絨的,很舒服。
蘇少澤的手抬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揪著胳膊彎兒把她提了起來,本來要說的“你怎麼來了”,出口時卻變成了:“你來幹什麼?”
“雞!”狐狸搖了搖尾巴。
“雞!”我當然是來找你啊。
“雞!”我去找景明帶我來的,我是不是很聰明?
“雞!”不過他進不來,還是我……
“行了,我不問你,你別再‘雞’了。”蘇少澤一把捂住她的嘴,一隻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我真是瘋了,怎麼會問一隻狐狸問題。”還指望她能回答。
狐狸開不了口,紫葡萄般的眸子瞪得又大又圓,默默地亮出了爪子。尖利的狐爪在陽光下反射出寒光。
觀眾席上的人都要沸騰了:“第三場的對手不會就是這麼一隻狐狸吧?”
“這隻狐狸比猛虎還強?難道這是一隻狐妖?”
“狐妖!有意思,有意思,這場我就買狐狸贏。”
“……”說的我都要信了。
負責人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銀票,人生中第一次感覺詞窮的滋味。
“她隻是我養的寵物。”
蘇少澤抱著狐狸走過來,隔著兩丈高台望向許文山,“先生,比賽結束之前,能麻煩您幫我照看一二嗎?”
“當然。”許文山沒多想,反到看他身上的傷,有些不忍,“還有三場,你確定能比下去嗎?”
語氣放柔:“蘇少澤,你很有天賦,又是城主的公子。即便埠錦城被破了,也不會改變你貴族的身份。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又何必要把一切都賭在著擂台之上?”
因為先生您不懂啊。
蘇少澤麵不改色,拱手:“麻煩先生了。”又瞥了他身旁的洪嶽濤一眼,似做警告。
許文山歎了口氣,罷了。“你把它扔上來吧。”
蘇少澤搖了搖頭,單手把狐狸托了起來,拍拍她的屁股:“上去吧。”
“雞!”狐狸回頭看著他,爪子轉了向,軟墊貼在他的臂上,似是想爬回來。
虎血在手上灼燒般的熾熱,要把他焚毀一般的熾熱,這一刻都在她的眼神裏得到了包容。
溫暖的絨毛包圍著他,滾燙卻安全。
蘇少澤把狐狸按在懷裏輕輕一抱,然後放手。
“上去吧。”他再次說道。夠了。“你在這裏隻會拖累我。”
“雞。”狐狸叫了一聲,在他手上輕輕借力,蹦上了高台,蹲坐在欄杆上。
一個身影慢慢靠近她。洪嶽濤扇子一展,笑容和煦:“蘇少澤上學也要帶著的小狐狸,原來是你啊。你認得我嗎?”
狐狸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了回去。
洪嶽濤挑眉:“我是你主人最好的朋友。”
呸。狐狸一甩尾巴,哼唧了一聲。
銅鑼一響,南側的門應聲敞開。在眾人翹首以待中,暗道裏走出了一個……人!
“是人!”有人驚訝道。
“廢話!”長眼的都能看出是人。
“牛勝虎,手中命案無數的山賊頭子。十個通元境的護城軍圍攻,才險勝把他拿下。”
沙漏翻轉,下注開始。
“勝虎?他比老虎還強!我買他贏!”
“一個人能勝十個通元境,那少年能有什麼勝算?我也買他贏!”
場中,兩手各持一把剔骨刀,山賊頭子一隻眼睛被刀疤貫穿無法視物,一隻眼睛卻似被割了眼瞼,無法閉合,眼白全是血色。他朝著蘇少澤露出了猙獰的笑,伸出隻剩半截的舌頭舔了舔唇瓣。
狐狸忍不住齜了牙,忽覺得嘴邊有點癢,也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是血。剛才蹭在蘇少澤身上時粘上的吧?
“呸”地一口吐了出去,血在舌蕾停留了一瞬,她本半眯著的眼睛,突然瞪大。
這血……是鹹的!
她明明記得當初咬傷方家的下人,以及抓傷金晟時,不小心嚐到了他們的血,是甜的啊。
人的血都該是甜的,怎麼蘇少澤的血會是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