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扇柄輕輕敲在桌上,洪嶽濤呢喃道。
場中,蘇少澤已然連刀也握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狐狸“**”地掙紮著,卻仍是動彈不得,急得眼睛都要冒出淚來了。
“嘭”地一聲,銅鑼敲響。南側的門第五次打開。
一個極高大的身影慢悠悠地從內走出。快到門前時,他突然停下,伸直了手臂挺了個懶腰後,才膝蓋一曲跳了出來。
“哎呀,好大的太陽。”眼睛被捂著,一頭灰黑色的短發堪堪及肩,在他跳躍起的那一刻都揚到了耳際,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纖細的頸脖。
待適應後,他放下了手,一棕一藍的異色雙瞳在太陽下反射出寒光。
人群中發出了唏噓聲:“天啊!又是半妖!”
“什麼半妖!老子是妖!”相貌上不過十七八歲,卻已比成年人要高一個頭有餘,灰發少年叉腰怒罵,“純血的妖!”
他一開口,上顎兩隻尖尖的犬齒就露了出來。
“啊,是狗妖!”有人道。
“呸,狗妖砸了?睜大你的狗眼,狗妖吃你家的骨頭了嗎?”灰發少年瞪圓了眼,左臉頰上一道兩寸許的疤痕隨之鼓了起來,分外的喜感。
台上的人哄笑開來。
眼見下注台都要被忽略了,負責人忙敲響銅鑼。
“狗妖獤,通元境,擒獲不足三月。”又望了一眼灰發少年,補充道,“一身蠻力,爪牙尖利,野性難馴。”
話畢,沙漏翻轉,“下注開始!”
獤瞥了一眼半跪在地上,踉踉蹌蹌想站起來的少年。
勝負不是明擺著的嗎?不屑地扭了下手腕,他朝台上大聲喊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有什麼好想的?快買我贏啊!”
有人被逗笑了:“你這麼積極幹什麼?難道贏了還能分你一半?”
隻還沒說完,就被人拉住了:“跟個妖說那麼多幹什麼?”掉身份啊。
“切。”獤一撇嘴,視線轉了回來,看向蘇少澤,“喂,你還能打嗎?”
“能。”咬破了舌尖,少年清醒了一些,麵無表情地點了頭。
獤“哦”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朝他走來。
蘇少澤一驚,右手完全麻痹,隻能用受了重傷的左手去拾地上的長刀。隻剛動作,獤腳不過一抬,便一下子到了他麵前。
“你……”純血的妖原是這麼強嗎?蘇少澤握緊了拳頭,心生絕望。
“出來之前,有人跟我說,隻要把你殺了,就能放我自由。”獤看也沒看地上的刀一眼,仿佛那不過是塊破銅爛鐵罷了。他一棕一藍的眸子定在蘇少澤身上,“你說我該相信他們嗎?”
蘇少澤剛要張口,然不待他作答,狗妖自己哼了一聲:“都說人族甚狡猾,你也是人,我問你做什麼?”
“……”你開心就好。
“不過,看你都快殘了,我也不好太狗欺人。”獤一抬下巴,把手背在身後,“你的手動不了,那我也不用手。這樣總行了吧?”
“謝……”
“不用謝。”獤立刻搖頭,“反正我是要殺了你的。”
“……”他寧可自裁,也絕不要死在這蠢狗手上——這一刻,蘇少澤在自己心底暗暗發誓。
“嘭”地一聲,銅鑼聲起,下注結束。
“五萬兩比二十萬兩,狗妖大勝!”
“汪!”狗妖的耳朵抖了抖,麻衣後疑似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搖。
“都在盼著我贏,那我就不客氣了!”獤眼睛一眯,長腿勾折朝蘇少澤踢將過去。
蘇少澤把長刀一握,迅速朝一側滾去。
狗妖“汪”了一聲,抬腳追上,又踢了過去。
再滾,再踢,沒踢著。再滾,再踢,再滾……
溜狗玩啊?獤停了下來,異色的雙瞳裏閃過一絲厲色:“你逼我的啊。本來還想給你留個全屍!”
他蹲了下來,四肢著地,下顎和上顎處的犬齒慢慢變長,寒光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