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七!”
“誒!”一身著鵝黃色交領長裙, 鬆鬆地半挽著發少女聞聲轉了過來,雙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躂地跳過來,笑著問道,“李爺爺,怎麼了?”
她剩餘的一半頭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隨著她的動作俏皮地晃動,肌膚雪白得在豔陽下幾乎透明,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 顧盼生姿。這是一個美得極其鮮活和靈動的少女,笑容亦暖得像冬陽一般,能給人帶來好心情。
一六十許, 穿著棕色的麻衫的老爺爺靠在門前的躺椅上朝她招手。等她到了麵前,又忍不住點著她的額頭說:“你呀,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老喜歡上躥下跳?”
“誒誒?”狐七抱著頭躲散,倒也沒真的跑開, 就圍著他轉,眼睛彎成了月牙。她一蹦一跳間,本就鬆散的頭發幾乎全散了。
老人都要看不過去了,指了指右側的方向:“剛看到你家哥哥回來了,你還在這裏鬧。”
“林蘇白他回來了?”狐七動作一頓, 眸瞬間亮如揉碎的星辰,“那我現在就回家!”她轉身要跑,又被喊住了。
“急什麼?人又不會跑。”老人從椅子下取出了個籃子, “今天新摘了些瓜果,你拿回去嚐嚐。正好你家哥哥也回來了,讓他給你多做些好吃的。”
“謝謝李爺爺!”狐七抱著籃子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找您玩!”說罷了,她抱起籃子又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巷子裏一共有四戶人家,其中兩戶原本是一處的。但因主家的兒子好吃懶做又愛賭,家財被敗得差不多了,隻能重新在院中砌了一堵牆,把原本的偏院放租。狐七此時就繞到了那家的後門去,從那扇新開出的門洞裏跑了進去。
地上的紫藤落下的枯葉子都被掃到了一邊去,狐七抱著籃子跑進了寢房,果真見床上多了個包袱,地上也擺了雙麵上沾了不少泥灰的鞋子。
“真的回來了。”她不由地翹了了嘴角,把籃子往桌上一擱,四處張望著,“但又跑哪去了?”
聽到隔壁似有動靜。她轉身就往外跑,結果剛到房門前就跟人撞上了。
“你走路怎麼都不看路的?”獨屬於少年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透著幾分無奈。少女捂著鼻子退了一步,又整個人撲了過來。
“林蘇白!林蘇白!林蘇白!”她踮起腳尖,摟著他的脖子叫個不停。
語速越來越快,後來聽起來也跟“**雞”沒多大差別。
“行了。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現在是人形,就不要亂往別人懷裏撲。還有,在外人看來我們是兄妹,你不要老直呼我名姓。”少年的手僵在了一側,仔細看來,他整個身子都是僵的,唯獨耳根處紅得似要發燙。
“那該叫什麼?”狐七側過頭看著他,“小老虎又不給我叫。蘇蘇?白白?”
那是什麼稱呼?少年的眉頭蹙了起來:“叫哥哥!”
“不要!”狐七拒絕,“我比你大了好幾百歲,要喊也是你喊我姑奶奶。”
“行了吧,我的姑奶奶,”林蘇白抿著唇,抬手拉了下她的袖子,“你快放手啊。”
“不是狐狸就不能抱了嗎?”狐七歪頭看著他。
但見少年人十六七歲,背梁筆直,眉目疏朗,這兩年許是東奔西跑多了,皮膚比從前要黑了些,但身量拔高得卻極快,本與她平齊的,現已比她高了一個頭有餘。而他此時,一頭墨發高高地綰著,發尾服帖地順在背後,收拾得很是齊整,顯然已經是梳洗過了。
有空回來梳洗、收拾院子,卻沒空去找她。少女嘴一撇。
下一瞬,林蘇白隻覺麵前如被風拂過,待他睜開眼之時,少女不見了,一隻通體雪白,眼眸處是琉璃紫色的狐狸從鵝黃色的裙擺下鑽了出來,對著他狂搖尾巴。
“快抱我!”狐狸開口說話了,爪子扒著他的褲腿要往上爬,“要抱抱!”
“你呀,”少年歎了口氣把她抱了起來放到肩上,“怎麼從前也沒發現你這麼粘人?”
“這次不一樣,你一走就走了三個多月。”狐狸在他肩上甩著尾巴控訴道,“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這次我是跟了鏢局去押鏢,去的地方也遠。不是事先就跟你說過了嗎?短則一個月,多則三四個月也是有可能的。路上的東西哪裏能說得定的?”少年解釋道。
他們當初從鬱藍一路逃亡,最終跨越了國界,來到庸禾國的平昌城之時,已是身無分文。
庸禾國是中立之國,轄土以內,人、妖可共存。然實際上人族還是多數,妖族集居在妖國,並不會輕易踏入人族領土。因此,半妖的身份還是很尷尬,但至少不用淪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