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生氣啊, 眉頭皺多了容易老的。”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蹲在窗台上,舔了舔爪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灶房內,少年埋頭打掃,頭也沒抬。
狐狸跳到了他背上,扒著他的肩膀,湊過頭去:“誒?你真的生氣了?別生氣嘛,你要相信我想為你做飯的心是很誠摯的。”才不是故意報複呢。
見少年還是不理,狐狸趁著他蹲下來擦洗灶台時, 跳到他膝上打滾:“蘇蘇,白白,團團, 小老虎……”
“你夠了。”林蘇白把抹布丟到一邊去,把狐狸捉起來, 四目相對,“你再鬧著我, 今晚就別想吃飯了。”
“嘿嘿。”狐狸甩了甩尾巴,“那我們今晚吃什麼?”
“白切胡蘿卜!”林蘇白把她丟到一邊去,“弄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想好好吃飯?不快點來幫忙,你今晚就別想跟著我去串門了。”
“不行, 我要去。”狐狸撇撇嘴,跳出了窗戶,“我去幫你打水!”
這家夥真是吃定了他沒脾氣了嗎?林蘇白苦惱地看著一地的煙灰, 終究是認命地取了掃帚繼續打掃。
……
終於,被逼著生啃了兩個胡蘿卜後,狐七帶著好些禮物跟著林蘇白出門。
魚幹和一些明目的藥材是給鄭婆婆的,桃子和提神的薄荷葉是給李爺爺的。他們最後去的是孫家,敲門的時候,溫雪和孫尚嵐皆在。
開門的是孫尚嵐。中年人相貌三十許,身材修長,穿著青色交領長衫,頭戴黑色的儒冠,相貌清秀,鼻頭圓潤,說話溫聲細語,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在他身後,有一二十許的婦人,粉麵桃腮,眉眼柔和,眼距較短,眼角微微上翹,靜靜地立在院中看向他們。
“溫雪姐姐!”狐七開開心心地想撲上去,卻被孫尚嵐攔住了。平日裏一個溫潤書生,想不到還有如此靈活的時候。
“你溫雪姐姐如今懷孕了,可萬萬撲不得。”他道。
林蘇白忙跟孫尚嵐道了聲恭喜,順便把禮物交給他。兩人這廂在細聲應酬著。
“懷孕了?”狐七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停在婦人跟前,眼睛睜得圓圓的,“是有小寶寶了嗎?”
“是啊。”婦人應道,麵上浮現了幸福地笑,“如果能像你一般可愛就好了。”
狐七“嘿嘿”笑了兩聲,又見溫雪還站著,立刻想拉她進屋,“姐姐你怎麼還站著,快進屋裏……”
“你別添亂。”林蘇白把她的手截住,摁在自己懷裏,“整天上躥下跳,把人家寶寶都給教壞了。”
“哪有那麼誇張。”溫雪笑道,“我先前還懷過幾胎,也沒……”她忽地頓住,麵色一白,隻捂著肚子不說話了。
“沒事的。”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
狐七蹲下來,把另一隻手貼在她的肚皮上:“我能感覺到寶寶一定會健康長大,福運綿長的。”
溫雪愣了一下,眼眶隱隱發紅。正好孫尚嵐走了過來,兩人握著手,十指相扣。
“夫君,寶寶會好的。”她側頭看著他。
“嗯。”孫尚嵐抿唇,點了點頭,手掙脫出來,拍了下她的肩膀,看向林蘇白二人,“客人來了,就別說這些了。我們先好好招待。”
“不用不用,”林蘇白忙搖頭,“是我們叨擾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狐七一把摁住:“我要吃溫雪姐姐做的點心!上次吃的那種,和上上次吃的那種都要!”
“你啊真是一點都不客氣。”狐七是用上了力氣了,林蘇白好容易才掙脫開,反過來摁住她,“跟我回去。”
“不要!”狐七蹲在地上,死活不走,哭訴道,“溫雪姐姐,我好餓!林蘇白不給我飯吃,還凶我!”
哎呀,你還敢惡人先告狀?林蘇白一副拔蘿卜的姿態,牙關都咬緊,蘿卜還在坑裏。
他氣得耳朵根上都紅了,也顧不上平日裏的形象了,大聲吼道:“你給我起來!”
“你別這麼拉她,容易把人拉傷的。”溫雪站在一旁急得不行,“她年紀還小,你好好教,耐心點,她一定會聽的。”
孫尚嵐怕溫雪被撞到了,把她拉到了身後,自己去幫忙把人分開,又把林蘇白拉到一邊教育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又要打工又要照顧妹妹很是不易,但女兒家是該寵著的。我看你平日裏沒有短她衣食,照顧得也很是妥協,為何出門一趟就壞了性子呢?我在學堂裏,也見過不少與你年齡相當之人……”
果真是做夫子的人,道理一堆堆,還不是幹講,擺事實講道理。林蘇白聽的臉色發紅發白,終是瞪了在默默偷笑的狐七一眼,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