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更(1 / 2)

“這老李啊, 我說他就別去管什麼賬房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做刻印的。”

牧野摩挲著那枚印璽,側頭看向林蘇白,“一個用完就毀的東西還做得這般精細,就是為了防止我偷酒。你說他這是何必呢?”

必是因為你有前科啊。不過這話林蘇白目前也隻敢在心裏說說。此刻他麵上是眉頭緊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前輩……”

“行了吧,上了我這條賊船,你還想跑?”牧野一手把他摁下去,揉亂了他那頭整齊的頭發。

“前輩, 何老大對我有恩。”林蘇白也不裝了,正色道。

“你倒是恩怨分明。”牧野鬆開手,扯了扯嘴角, “放心,才兩壺酒能買得動我?隻要不是太過分, 我喝喝酒就醉過去了。”

“謝前輩。”林蘇白低聲道,牧野卻擺擺手:“你最好祈禱他不要攤上什麼大事。否則老李也保不了他。”

林蘇白自是不敢幫他保證, 說到底何老大雖每次都帶他出鏢,但他有的是親信,所以也沒對林蘇白太過親近。林蘇白對何老大除了感恩以外,便是普通的上下屬關係,所知的不過是那些有意無意聽來的。

“盡人事聽天命。”他道。

牧野給了他一掌, 罵道:“臭小子,還以為你真有多重情。不過也好,”他又笑了起來, “我還想著如果你要跪下來求我,我就把你一腳踹出去。”

林蘇白努力地忍住嘴角的抽搐,深吸了一口氣:“前輩現在能放開我了吧?”

“唉,先前不是怕你會去告密嘛。”牧野顯然修煉有家,什麼話到了他嘴裏都能麵不改色。他聳聳肩,把手鬆開了。

林蘇白抬手要把衣冠扶正。少年鬢發淩亂,背梁依舊筆直,疏朗的眉眼中有強壓下去的不悅,但也僅是如此:“既然這樣,前輩為何還要帶我一同去聽?”

明明跟他無關的事,他大可混得左右逢源,或者看著形勢再做選擇。如今卻被牧野擺了一道,直接站邊,還是他從未考慮過的一邊。無論這次出鏢的結果如何,他往後在鏢局也很難混得下去了。

“不是說了嗎?帶你長長見識。”牧野道。他低頭故意觀察,卻沒能看到林蘇白氣急敗壞的模樣,不覺有些遺憾:“你總該對自己之後要麵對的事有個認識,才能在突發情況下及時作出應對。況且,被動下做出的任何選擇都不叫選擇,那都是被迫。隻有掌握了主動權,才能讓結果朝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林蘇白愣了下,沒想到自己會從這人嘴裏聽到這番話。

“謝前輩指點。”他拱手道。

“不過看你是個好苗子,又對得上我脾氣。”牧野又一手搭在他肩上,整個人站沒站相,如一坨爛泥一般,壓得林蘇白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走走走,我們去取酒。”牧野催促道。

大街上,一個奇裝異服的青年大半身子壓在一個清秀的少年身上,嘴上還沒塞子,吆喝個不停,讓人想忽略都不成。一時間,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往他們看去。

某二樓廂房,一虎背熊腰,國字臉的男子黑著臉把窗戶合上,連著他缺了半邊的耳朵消失在視野裏。

林蘇白強忍著才沒把牧野甩下,咬著牙道:“前輩,你真的夠了。”

“不夠不夠。”牧野笑道,“我再教你一句:歸根到底,拳頭硬才是硬道理。你打不過我,便隻能乖乖聽我的。”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且說,這頭林蘇白意外遇上牧野,被壓著去取酒,之後又被強拉去某個角落裏挖牧野早前埋下的佩劍,直到日落才將息。另一頭,狐七和祝平安則去了各處吃吃喝喝喝、玩玩樂樂,消遣了一下午,先前煙雨樓那一出,早被二人拋在腦後。

因著正處城中心,狐七直接把祝平安送到城主府,自己再往回走去。此次她倒是記著時間,不要太晚回家,隻行至煙雨樓又忍不住停步。

想了想,她往裏走去。來的次數多了,沒人因為她是個姑娘家而阻攔她,反而姑娘們還主動給她攔住登徒子。狐七看到了個熟麵孔,就笑著蹦過去打招呼,直到了牡丹房前。

青衣侍女沒守在門口。狐七敲了下房門:“牡丹姐姐,在嗎?我是小七。”

沒有回應,狐七倒是聽到了酒碗摔在地上的聲音。她愣了愣,更用力地敲門:“姐姐,我是小七!”

“小七啊,”裏頭終於傳來了回應,似還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進來吧。”

狐狸急忙推門進來,見牡丹輕紗半披,露出雪白的肩頭,一手挽著發,一手提了個酒壺,跌跌撞撞朝她走來。

“姐姐!”在她快摔倒時,狐七接住了她。

女子抬起頭來,玉臂輕展,摟住了狐七的脖子,雙頰上似有瑰麗的胭脂色暈開。如絲媚眼斜斜看來,她朱唇微張,笑道:“小七啊。”她抬手點了下她的額頭,趁機推開,自己又舉著酒壺晃悠起來。

“牡丹姐姐,你喝醉了。”狐七伸著手,卻無法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