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狐七揉著眼睛出來時,林蘇白正在灶房忙碌。她洗簌好了,往桌邊一坐,兀地發現多了個人。
“你怎麼在這?”她咬著筷子看向牧野,腮幫子鼓了起來。
“來我徒弟家蹭飯怎麼了?”牧野大大咧咧地坐下,眉尾囂張地挑了起來。
“徒弟?誰是你徒弟了?”還能是誰?狐七望向端著盆子進來的林蘇白,一臉難以置信,“你怎麼混成他徒弟了?”
“當我徒弟很丟人嗎?”牧野哼哼,“放眼整個大陸, 你能找出幾個年紀輕輕就是土丹修為的?”竟然嫌棄他?
牧野還想再說,林蘇白輕咳了一聲,把粥放到桌上。他隻拿了兩個碗, 一個擺在狐七麵前,另一個放到自己麵前。狐七得意看向牧野:“沒你的份啊。”
牧野抬手把林蘇白的碗挪到自己麵前, 得意地瞪回去,又指揮林蘇白:“你再去洗個碗來。”
“師父, 您別鬧了。”眼看著狐七要炸毛了,林蘇白忙把她拖到身後,朝牧野道,“我待會就會跟她講的,您不用一直屯在這裏監督我。”
“行了行了, 你當我真無事可做,專門來監視你的?”鏢局的事要跟進,然後他還得跟牡丹辭行。
牧野拿了筷子, 在狐七的瞪視下快準狠地戳中了肉包子,咬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往外走去,嘴上嘀咕著道:“來蹭個早飯都得被徒弟媳婦趕走,世上還有比我更可憐的師父嗎?”
偏生房裏那兩隻耳力都好,林蘇白麵上並無什麼,耳根卻紅了,狐七則是氣紅了臉。她捉著林蘇白的袖子,咬牙道:“那混蛋到底是如何逼你拜師的?”顯然她是不認為林蘇白是心甘情願認牧野為師的。
“這事說來話長,先吃早飯吧。”林蘇白把她帶回凳子上。
“嗯。”狐七看著他,深吸了口氣,終究是忍了下來。
兩人很快把桌上的東西分了。林蘇白把碗筷收了,狐七像條小尾巴一般跟著他走。林蘇白歎了口氣,回過身握住她的手。
“小七,我的身體出問題了。”
狐七瞪大了眼睛,林蘇白搖頭示意她聽他說:“幽月草是我父親當年為混入城中見我娘所尋的法子。這草並不難尋,隻需在月夜下背陽的山丘上便能采到。而我娘重病時,我還小,她不忍我獨自在林中求存,便想到父親當年的方法,讓我通過服食幽月草假裝成人類,進城找她的外家。”
“但人心險惡,我被親舅賣到了城主府。過中曲折不提。在最後城破時,我從埠錦城逃至鬱藍邊陲,手中持有蘇少澤的玉環和一把魚腸劍,剛好遇上了出城踏青的金鈴兒。”
或許一切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想到兩年前的經曆,林蘇白心中也不平靜。他又道:“我當時傷勢不輕,已不適合繼續趕路或在林中久留。剛好前一天月色正好,我摘到了不少幽月草,便抱著賭一賭的心態,服下了草汁,再故意昏倒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再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
狐七點頭。林蘇白看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你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其實到鬱藍城也沒多久。”當初還是一隻隻會吃飽了再去玩的胖狐狸,現在已經長成了吃飽了就去玩的娉婷少女了,時間過得真快。
手有些癢,狐七抿著唇看向他,到底沒把手抽回去。林蘇白沉默了一陣子,才道:“其實那幽月草之所以能掩蓋妖族特征,是因為它是一種毒物,在進入體內後會侵蝕血脈,尤其對妖獸大毒。所以它並不難尋,卻沒被用來製藥。”
“我父親離群索居,占了山頭獨自修行,並不清楚這草的副作用。且這草隻偶爾服用,傷害並不會明顯,但如我這般長期定時服用,它的毒素會在體內積累,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那你?”狐七握住他手,急著上前了一步,沒踩穩。林蘇白忙把她扶好。
“半妖體內本就是一半妖血一般人血。妖血與人血不會相容,幽月草的毒素如今是溶在了我妖血的那一處。此次跟鏢時遇上了險境,我受傷過重,被迫獸化……”
狐七的手又是一緊。見她擔心,林蘇白馬上解釋道:“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是師父,也就是牧前輩救了我。”有多坑他就不說了,如今他已拜牧野為師,日後還是要好生相處的,免得本就對牧野無甚好感的狐七炸鍋了。
“如今傷勢已是大好,不影響行動。”他又解釋道。
狐七攀著他的衣領,哼了聲:“若不是出了中毒那事,你是不是就打算把這次受傷的事也瞞了。”她就知道他出鏢不可能都一路順利無阻的,偏偏他每次都隻會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