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1 / 2)

她是天生的雪狐, 青丘上獨一無二的狐仙,亦是萬年前遺留下來唯一的神仙。

她於萬年前神魔大戰受傷而被迫沉睡,在這荒蕪的萬年後醒來,身上背著三重封印和自己也無法理清的使命。

林蘇白不是狐七遇到的第一個人類,隻是她選擇的一個恰好能收養她狐身的人類。

被封印束縛的她,隻求能盡快突破恢複力量,對衣食住行在意卻又並不甚在意,所以才會在認了林蘇白為飼主後,懶得離開。

正是這份慵懶和淩然於萬物上的超然才成就了他們日後的緣分。

狐七說不清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在意林蘇白的。

或許是看到了他疏離與漠然下的孤單, 或許是看到了他不屈和倔強之下的溫柔,就像一棵小樹,她在底下快活地蹦跳, 撲蝶挖坑,他則在慢慢地又堅強地成長, 最後在她回頭之時,少年已是屹立在身後, 成長為一棵可遮風擋雨的大樹。

那個在外頭受了傷、無人可傾述,隻能抱著一隻不會說話的狐狸悶聲哭泣的少年;那個戴著漠然的麵具,隻為了保持距離,不給他人帶來麻煩的少年;那個被世道所欺、身心受到莫大傷害的少年;

他會得了千萬兩銀票還對未來惴惴不安,隻頓頓啃饅頭, 卻會為了養狐狸而買肉包子,為照顧鄰居而散錢財;他會口口聲聲說著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卻會為了一個交往不深的鄰居主動涉嫌、不計回報;他會去精心計算他人, 卻從不心存歹念,但凡有危險,會自己衝在最前頭,不拉任何人下水。

世道無情,他心中卻永有一片白沙淨土。

狐七抬頭看著他。此時的林蘇白因為久久得不到回應,已經急得繞到她麵前打量。

十七八歲的少年,身量已比她高了一個頭有餘,前挺飽滿,疏朗的眉眼中透著堅毅,還有些焦灼,眼裏隻有她。

“小七,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小七……小七……”

林蘇白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溫暖的感覺和少年幹淨的氣息從相觸的地方傳來、擴散。狐七忽覺得心髒砰砰砰地跳動,像要跳出來一般,腦海裏也有了回響。

再親密的舉動他們不是沒有過。不管是狐狸的時候,還是後來她恢複了人形,兩人都有多次同床共寢過。即便後來少了很多,林蘇白堅持男女有別,而她實際上每晚在他睡著後會跑到屋頂去曬月光。

而牽手又算什麼呢?這少年是她看著長大的,四年多近五年的時間裏,他從一個敏感、戒備的孩子成長成了如今真正風光霽月的少年。

輝光難掩。

他背梁筆直地站在她麵前之時,狐七被晃了眼。

在這一刻,她突然有種感覺,降生以來所見的山河日月都不及少年的美。

喜歡嗎?狐七忍不住問自己。

她的手撫上林蘇白的臉頰,指尖掃過他的長眉。少年的眉眼忽地在她眼前模糊起來。取而代之,一副漂亮至極的眼眉出現了,狐四笑著看向她:“小七,你長大了。四哥終於能看到你長大後的樣子了。”

“別哭,終有一日我們會重逢。”

“四哥等你。”

“四哥……”她舍不得眨眼,但狐四的麵容很快就如雲煙散去了,眼前浮現出另一人清冷的眉眼。

祈淵上神看著她,眸深如寒潭,狐七的手不自覺地滑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似歎息,又像隻是單純地陳述:“今日因,明日果,因果終有定數。”

身體裏似有什麼東西在抽離,“劈啪”地幾聲。眼前的霧都散去了。

狐七低頭,手裏多了一把雪白的羽扇。

“小七!”在林蘇白眼中,便是這把扇子是突然出現,然後狐七便失神了。他下意識要把這扇子拋開,但狐七已回過神攔住了他的手。

“這是我的本命武器,白靈。”她看著林蘇白,回想著方才掠過的幻境,心裏有些複雜,“我的第二道封印終於解開了。”

封印解開了,是好事。林蘇白努力露出笑容:“那你的力量是不是恢複了?之後又有何打算?”

三道封印,第一道封印仙軀,第二道封印力量。

那如今第二道封印已破,她是否已是仙人了?仙人了,還能再繼續留在他身邊嗎?

林蘇白心痛得無法言說,隻不想給她帶來困擾,麵上強撐著。

麵對他的目光,狐七別開頭,扇子收進了手裏,漫不經心地說:“封印解開了,但那力量……再說吧。”

她不想說,他從來不會勉強。林蘇白從善如流地站起來,要往灶房走去:“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若不是他露在袖子外的指節在顫抖,可能真會被他平靜的麵容騙過。

狐七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從前她隻知道什麼是很喜歡見一個人。她喜歡見四哥,也喜歡瞞著四哥跑去見祈淵上神。

她始終認定祈淵上神看著清冷,實則是個溫柔的人。她跑去找他玩,他也從未趕她走,隻在一遍靜坐著。她就在一旁自己挖坑、抓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