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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好”,喬曉陽道。

任懷航酒喝得有幾分意思了,不過與他的酒量相比,自然還隻是五成。這會兒,他眯了眼,笑道:“現在士達同誌是地主了,聽士達的。”

程一路側眼看了下王士達,他的短而粗的脖子這時聳了一下,仿佛一瞬之間,成了一個戰場上勝利了的鬥士。

喬曉陽晚上不喜歡熱鬧,就先去休息了。任懷航也走了,說是頭有點昏。程一路知道這是托辭。一個已經正式離任了的市委書記,在南州的這片林子裏,不可能再像往日一樣的威風了。即使人們看他的目光還是含著恭維,但對於他自己,他已經是客人了,而不是主人。剛才,他在說王士達是地主時,那語氣中多少也含著一縷感慨。

程一路和常振興邊走邊聊,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不一會兒司機都來了,大家就分開各自回去。在車上,程一路接到了方良華的電話,說他正在他家門口。程一路說我晚上有事,不回家了。方良華笑道:“我已經看見了你的車子,剛才從五洲出來。我是想同你說點事。”程一路一聽嚇了一跳,趕緊換口道:“那你稍等一會兒,我就到。”

方良華在上一次的民主測評中效果不好,更重要的是後來秋浩月部長過去時,出了那個老頭子的茬子,不過這一階段,他也一直沒什麼動靜。大概下午省委宣布了南州主要領導的變動,又挑起了他的神經。在縣委書記中,方良華年齡最輕,後台也最硬。程一路的車子一進入宿舍大院,就看見方良華的車停在雨中。葉開衝著車子按了下嗽叭,方良華撐著傘出來了。程一路就和他一道上了樓梯。進了門,剛坐下,方良華就問喬曉陽部長還在南州吧?

程一路說當然在,剛才才吃完飯。

荷花走之前已經把開水燒好了,程一路拿過來要泡茶,方良華擋了,“不要忙了,秘書長,我等會兒還要趕回桐山,這麼大的雨,我怕出事。”

“啊,也好!先坐會兒吧。”程一路含糊道。

“下一步市裏調整,我聽說秘書長要……”方良華把後半截話咽了。

程一路笑笑,“調整是組織上的事,誰都說不準。我現在是什麼都不想哪。”

“哪那能?聽說秘書長要當副書記了。”方良華道。

這話讓程一路大吃一驚,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以前聽說過自己要到政府,但從沒有聽說要當副書記。如果真如方良華所說,那麼常振興和王浩呢?

方良華看著程一路,笑道:“程書記以後可還得一如既往地關心桐山哪。”

“不要亂猜,這是沒有根據的事”,程一路打斷了方良華的話。

方良華站起來了,一邊將一張卡放到茶幾上,一邊往外走。邊說道:“到時再來恭賀程書記。”

程一路將卡拿起來,在出門時塞到方良華的手裏,方良華還要拉,程一路道:“以後再說吧,,雨大,走好!”方良華也就不再拉了,道了再見下樓去了。

關上門,程一路心想這方良華,都這個時候了還來這一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方良華剛才說的話又湧上來。最近因為南州官場接連出了黃川徐碩峰的事兒,搞得程一路心裏也是張張惶惶的。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想過要到政府的事了,大家也不太再提起。隻有上次王士達提到過,程一路一直以為那隻是王士達隨便說說而已。最近稍微有點空閑,程一路都把時間放在讀簡韻送他的書上。真的是一本寧靜的書,讀著讀著就讓人心沉了進去。讀著讀著,他就更體會到簡韻這丫頭送他這書的意義了。

程一路閉上眼,在沙發上坐著,窗外雨聲不斷,室內卻異常地安靜。

電話響了,是劉卓照。劉卓照基本上和方良華一樣,問到了省裏關於南州下一步的人事安排。程一路說我真的不太清楚。劉卓照在電話裏笑了,說:“老戰友了,這個關節眼上還給我打馬虎。”

“真的不知道,喬部長也沒說。事實上他也不一定知道。”程一路解釋道。

劉卓照就問王士達暫時負責南州工作,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省裏還要派人來南州?程一路說這我更不清楚了,可能這事隻有正明書記清楚。“那,徐碩峰,徐市長的事,現在……”劉卓照接著問。

“這我更不知道了”,程一路幹脆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