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銘凝著眸看了她許久,那眉眼裏濯濯隱藏著濃鬱到極致的情緒。
半晌。
五樓窗戶被“唰”地關上,連窗簾都整個拉了過去。
他再也瞧不見那道纖細的影,便終於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黑色汽車在夜色裏劃過一道軌跡,速度越來越快,燈光從路上疾馳而過,很快就到了陸宅。
晚上9點30分,依舊燈火通明。
“大少爺,您可算回來了!”
林嫂急忙迎上前,甚至顧不上等車停穩,便迅速走了過去。
“出了什麼事。”
“莫小姐不知怎麼的,和老太太吵了起來。兩人在書房裏有一會之後,就聽見老太太叫人拿鞭子。”
林嫂揪緊著手指走上樓,到門邊才說完,“您快進去看看吧。”
男人卻踱步到門邊,側身道,“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林嫂探了探頭,臉上有些焦急的神色。
她張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被站在一旁的管家拉走。
陸長銘微眯起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哥,你怎麼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老太太她,她打了雅薇姐!”
書房裏情況略有混亂,吵嚷著的陸彎彎眼眶通紅,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甫一瞧見陸長銘,便眼巴巴湊了過去。
他沒有應,而是負手走到中央,走到那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身側,略一打量、蹲下。
“彎彎,去叫醫生過來。”
陸長銘蹲在莫雅薇身側,筆挺的褲子因為這個動作略有收緊,手臂上肌肉線條也露了出來。
而他隻是將外套脫下,就這麼將人抱了起來。
“長銘”
莫雅薇緩緩揚起臉,布滿了淚痕的雙目格外明亮。
她那樣小心謹慎地握著男人衣角,像是被欺負怕了,生怕一鬆開自己就再度跌倒那冰冷的地板上。
於是努力挨靠著他,小心翼翼扯開唇,“我沒事。”
陸長銘將她攬了過去。
“背上有傷?”
莫雅薇在被人抱著之後,便哆嗦著往他懷裏鑽。眼角餘光落在書桌後的老人身上,閃爍的眼睛裏有一絲陰冷。
而最終,還是低下頭,輕嚶嚀了一聲,“嗯,疼”
老太太依舊麵無表情地坐在桌後,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其他情緒,隻空洞洞地望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請醫生到客房等。”
“彎彎,你去。”
陸長銘又交代了一句,神情冷冷的倒也瞧不出喜惡。
倒是陸彎彎,因為親眼瞧見了老太太拿鞭子打人的一幕,遲遲不能平複心緒。
好在此時也沒有人注意她,便難得聽話的應了聲,迅速轉身。
剛走了幾步,她又聽見一道冷哼,便站定在門邊不敢動,小心翼翼回頭,“老太太”
陸彎彎抬起頭,就往家老太太那尖銳的視線,一下子雙腿發軟,立刻低下了頭,“雅薇姐受了傷,我、我就是去叫醫生”
話沒說完,發現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於是斂起了表情,格外小心,“奶奶、您就先讓她去治療好不好?”
“行了。”
老太太忽然和陸長銘視線交彙,揚起手拍在桌上,沙啞的音便跟著在書房裏回響。
“別讓她死在我們家。”
話落,她立刻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那冷冷的目光掃過陸彎彎之後並未停留,而後很快就朝門外走去。
陸彎彎立刻跟上。
而留在後頭的陸長銘,卻隻是收回視線,將懷裏的女人抱到外頭。
客房一片靜謐,隻有女人偶爾發出的呻吟聲。
細細脆脆的,卻並沒有任何綺麗。
莫雅薇扒在床上,外套毛衣都已脫下,裏頭的襯衫被剪開一個大口子,露出雪白的背。
她扒在黑色的床單上,與白皙的皮膚映襯著,格外有衝擊力。
隻是上頭那一道紅痕,在這對比下,更顯觸目驚心。
“怎麼樣?”
隔了許久,男人才緩緩開口,低啞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筆平日裏更清晰。
醫生包擦好藥之後,便拿了藥箱便往外走,低聲解釋,“還好,不會留疤。這藥膏每天塗抹兩次,慢慢會消的。”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莫雅薇幾眼,回頭瞧見陸長銘杵在門邊,尖銳的目光讓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王叔,送醫生。”
男人目不偏移,連聲音也格外的冷漠。
醫生聽見這明顯的逐客令,也不好再呆下去,便緩緩走出去,正好瞧見侯在一側的王叔。
她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開口,“裏頭那位似乎不是陸太太。”
王叔腳步微頓,卻隻眯起眼笑了笑,“您這邊請,我送您回去。”
“長銘,我疼。”
客房內,莫雅薇終於忍不住啜泣出聲,精致的臉上落了兩道淚痕,紅唇因為疼痛而咬出了些許血跡,襯在那蒼白的臉上,格外的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