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臉色突變。
驟然聽見陸長銘對蘇霓的稱呼,便狠狠瞪了蘇宏娜一眼。
他在海城這麼多年自然不是白混的,若非從蘇宏娜這確定兩人離婚一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開罪蘇霓。哪怕真得知兩人離婚,一開始安慶也沒想過為難蘇霓。
隻是近來因為德陽,蘇霓成為眾矢之的,可陸氏那邊沒有半點動靜,他這才判定兩人關係破裂。
陸氏的合作案不好拿,既然兩人已經鬧僵,他相當於幫陸長銘出口氣。
畢竟不做點什麼表明誠意,如何能競爭的過其他人?
可誰料,辛辛苦苦整了一出好戲演給他看,本以為能博得滿堂彩,卻被扔了一堆臭雞蛋。
“陸少言重了。”
安慶按下那洶湧的情緒,臉上卻還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一時間百感交集,看著蘇宏娜的眼神格外尖銳,像是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去!
蘇宏娜瑟縮了下,除了怨毒地往蘇霓的方向看去之外,一時沒有再出聲。
倒是蘇霓,明顯能感受到身後投射過來的目光,可她卻隻是搖搖頭,挺直了背脊。
“小靜你留下吧,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
小靜可沒有什麼上司下屬的規矩,拉著蘇霓的手跟在她身側,“反正我的實習期也結束了,這一年你也讓我接手了不少案子。重新找份律師的工作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斜覷了一眼安慶,有些嫌惡,“以前可不知道boss是這樣的人,平時看著對我們挺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利益使然而已。”
蘇霓對這話是認同的。
職場、商場,本就如此。
她本想開口安慰小靜幾句,可對方卻搖搖頭,轉身往前走,“你不舒服,我去幫你把車開過來。”
說著便在蘇霓身上拿了車鑰匙,迅速跑開。
“慢點,不急。”
蘇霓遲疑了下,還站在木園內,周圍仍舊是嘈雜的環境,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於是緩緩往外走,剛走到外頭,便被那蕭瑟的冷風,吹得心裏發涼。
她仰起頭看了看,隻瞧見深沉到了極點的天色。
本來進去時天還未全黑,日光餘熱仍未散去,可出來時卻隻餘下黑漆漆的天空,透著一股子冷厲的氣息,而那呼嘯著的寒風更是幾乎要穿過衣服,刺入到骨子裏。
倒是清醒了不少。
小靜不久之後打了電話過來,“霓姐,車子被人刮了,我跟人去處理下。”
“我跟你一塊。”
她沒多想便應聲,畢竟是自己的車,保險什麼的也方便。
可小靜卻不知怎的,連連拒絕,“沒關係的,對方很好說話。再說我現在也算出師了吧,總不能這麼一點小糾紛都處理不了。”
“反正、反正你不用來”
她捏緊了手機,諂媚地衝著身邊那人笑了笑。
開玩笑,這人吩咐的事她自然要辦好,砸了可就不是辭個職那麼簡單。
“那好吧,你小心點。有狀況立刻給我電話。”
蘇霓見她那樣堅決,便沒有再勸,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時間,攬緊衣裳往前走,忽然想起了什麼,便轉過頭往另外一邊走去。
有人從停車場過來,遠遠地便瞧見她朝著反方向走,麵色有一絲沉鬱。
下一刻,快步跟上。
蘇霓對他的氣息格外敏感。
她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不走了?”
有人在她耳邊低聲開口。
聲音低低啞啞的,像是掩藏了份量極重的東西,帶著千斤力度。
那背對著光的臉,染了一絲魅惑。
“我送你回去。”
陸長銘側身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軀正好在她麵前。
蘇霓立刻感覺到剛剛吹疼了麵頰的風小了些。
她挽起垂落的發,隨手整理了下淩亂的馬尾。這才揚起臉微微朝男人的方向投去一眼,正對上那幽暗深邃的眸。
那張俊逸的麵孔帶著一絲頹然,未曾刮掉的胡渣覆在下頜上,多了一份淡淡的青色。
蘇霓搖搖頭。
“不用了。”
她張口便拒絕,目光不再與他相交,而是越過他肩頭,落在身後萬丈霓虹之中。
心中忽是一動。
“你的小助理開了十五分鍾也沒把車開過來。”
陸長銘那被光影覆蓋了的麵容總帶著一分不近人情,尤其是當他低低啞啞地開口時,醇厚嗓音裏竟多了些強迫的意思。
蘇霓沒有應。
他遲疑了下,再度開口,“木園附近不好打車。”
這倒是實話,來木園的,誰沒有代步車輛。哪怕沒有,也大多能安排人接送。
可蘇霓卻隻是頓了兩秒,便又轉過身,“這是我的事,不勞陸少費心。”
她循著馬路往前走,越過那道高大的身軀時,冷風又呼呼地往她身上吹,格外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