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話,一時間竟愣了許久沒說話。
辦公室的門正好關上,周弋早已識趣離開。
男人眯起眼,指尖落在厚重的桃木桌上,食指仿若不經意似的輕輕敲擊著。
“真疼?”
“嗯,都沒法回去了。”
蘇霓咬緊了唇,幹脆不要臉一點。
反正在他眼裏自己也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如今就算再沒下限些也沒什麼。
下了車站在路邊,她抬起頭瞧著外頭豔陽,一時竟不知要作何反應。
“你在哪?”
終於有了回應。
蘇霓立刻報出地址,反正傷口也是他弄的,他要負責也是自然。
想到這,便忽的心安理得了起來。
於是默默地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沒再讓烈陽直直灑在頭頂。
那邊陸長銘隻“嗯”了一聲便掛斷,也不知會不會來。
許讚還在裏頭被關著,依著陸長銘的性子,短時間內自然不會將人放出來。她總不能真去求他。
何況,還不一定有用呢。
足足等了快一個小時,也沒等到人來。
蘇霓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再瞧著日漸西斜的日頭,仿佛一下子,連空氣的溫度也降低了許多。
她沒來由的多了分惆悵,便終於起身,緩緩地往前走。
沒有目的性,隻記得前麵拐彎之後便是幼兒園,想著也快到小姑娘放學的時間,便幹脆朝那邊走去。
一輛黑色汽車從遠處迅速駛來,揚起的灰塵落了她滿身,蘇霓正好抬起手捂臉,卻在回頭的刹那,瞧見它停靠在自己身側。
副駕駛車窗打開,她順著看過去,正好瞧見男人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側臉。
比起上午的陰沉,此刻他的臉色還稍微好了不少。隻是一雙深黑的眸正四下打量著蘇霓。
見她不動,濃眉又微微蹙著,“還不上車?”
蘇霓承認自己是個沒骨氣的,被他一吼便乖乖坐了上去。
好在,男人並沒有多說,隻是默默又將車窗關上,默默朝前開。
車內很安靜,淡淡的歌曲流瀉出來,她有些意外地發現旋律竟那樣熟悉。
再看,竟還是原本她愛聽的那幾首。
“怎麼也不換換。”
沒來由的又開了口。
可並未得到回應。
蘇霓緩緩抬起頭看過去,瞧見那張陰惻惻的臉,頓時便斂起臉色,有些尷尬地將頭偏到一旁。
“以前聽過和沒聽過,對我來說沒區別。”
他聲音仍帶著明顯的不悅。
蘇霓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畢竟什麼都不記得了,聽那些歌曲卻也不重要的。
拐了個彎,車子被人攔下。
“前麵是學校路口,家長接孩子隻能把車停在這邊,是為了避免擁堵。”
蘇霓主動解釋,“管家開的車牌登記過可以進,你這輛大概不行。”
事實上哪怕她不提醒,那人也十分禮貌地阻止了他進入。
兩人幹脆下了車。
蘇霓站在馬路旁,剛一站好便發現了男人放肆的目光。
哪怕隔著衣服,卻也仿佛直直落在她身上一般。
“淼淼快放學了,過去吧。”
兩人都十分識趣的沒提哪些事,就仿佛最尋常不過的夫妻,在下班後一起來接孩子放學而已。
“大老遠讓我過來,就是接她放學?”
他低聲開口,言語裏的戲謔之意再明顯不過。
蘇霓呼吸也隨即一窒,臉色跟著起了變化,素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尷尬。
她心底是有些憤憤的,可又那樣清楚這男人沒說錯。
叫他過來,哪是為了接淼淼,分明是有私心的。
便搖搖頭,“明知故問。”
晚風輕輕吹了過來,蘇霓垂著頭,發被揚起,落在露出的藕臂上,在夕陽下,白的透明。
她倚在一側,揚起手攬了攬發,輕輕地笑開。
“時間不早了。”
可陸長銘沒動,雙手插在褲兜裏,瘦削的身形筆直地站立在一側。身後車子一輛輛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他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嗯,下邊不疼了?”
許久,蘇霓幾乎已是要忘記這件事,耳邊卻又響起他低沉醇厚的聲音,像是一下子驚醒了夢中人。
她臉色略有尷尬,搖搖頭又點頭,答不上話。
倒是陸長銘,沒有理會她的反應,黑眸徑直掃過她,粗聲粗氣地道,“在這等著。”
“可淼淼快放學了,你還去哪?”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已經走遠的陸長銘自然也沒聽見。
蘇霓瞧著他往另外一個方向去的,自己便默默朝前走,知不覺便已經到了“一心”幼兒園外。
正好到放學時間,她在外頭等了幾分鍾,才瞧見歐老師領著一群小紅帽出來。
小姑娘年紀小,發育較其他同學而言也比較緩慢,自然是排在前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