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早過來,接了兩個孩子去幼兒園,順道還轉述了陸長銘的意思,放學自然也是他去接。
蘇霓倒是明白這份考量,現在陸氏被全城矚目,難保不會有人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她從樓下回來,電視機裏正好在播報陸氏的股東大會。
下車的人她如何能不眼熟。
那樣熟悉的一道身影,從車上下來。
最先映入鏡頭的是男人一雙修長的腿,筆直好看。腳上是aria定製的純收手工皮鞋,順著筆挺的暗藍色西裝褲往上,正好能瞧見男人冷峻的一張臉。
他在車旁略有停頓,右手食指和中指落在左邊袖口紐扣上,目光緩緩掃過在場人群時,瘦削的手指也跟著無意識摩挲起來。
總是不經意的動作,那金屬紐扣在鏡頭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男人聽見記者喊他的名字,卻隻是微微頷首。
身後,周弋總算擠了過來。
男人蹙起的眉漸漸散開,再度邁開腳步時,眸光又是一沉。
身邊圍觀的人群都下意識愣了愣,隨後也不知從誰開始,慢慢讓開了道。
男人徑直朝前,筆直的雙腿每一步跨出都正正好的距離,哪怕身側是潮水一般的人群,卻仿佛並不能對他造成任何阻礙。
來去仿如風。
十幾家媒體圍在一處,卻不曾獲取到任何一點有用的消息。
蘇霓擦拭桌子的動作也跟著一頓,再抬起頭時候,正好瞧見男人清冷矜貴的背影。
陸氏的股東會議,以往一貫是半年一年才會召開一次。她還在陸家那五年,陸氏風平浪靜,從未出現過例外。
倒是後來內部動蕩了些,臨時找開了兩次。
這一回的動亂,來的無聲無息。
陸氏頂樓會議室,一共三十個座位,此刻已經坐了二十五人。林林散散有些空位,最引人注目的自是正前方那個。
此刻氣氛一片沉寂,坐的靠近的人麵麵相覷,在對方眼中看見是除了焦躁之外,卻再無其他。
有人甚至心急地開始看手表。
直到會議室大門忽的被人推開。
男人帶著一身冷厲走來,目光在短短幾步距離之間已經掃過在場二十五人。
冰冷,沉著。
沒人會在與他的對視中看見任何慌亂。
“人到齊了,開始吧。”
陸長銘落座,二十五人變成二十六。餘下的四個,老太太還在裏麵沒有走完保釋程序,另外三人卻已相當於被判刑了。
這個會似乎開了很長時間,到下午時分才有公關部負責人出來發言。稱陸長銘仍是陸氏總裁,也仍是陸氏第一大股東。
至於正在被調查的老太太,無非是一番官方說辭。
仿佛那關乎陸氏門麵的老太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員工。
“啪”的一下,申楠似是有些煩躁,關掉了電視。
在他身側,坐著其他幾人,都是海城他們這一代的人物。
蘇霓曾見過一次的顧四少也在場,下午時被人叫了過來。本也是因為出了這麼大事聚聚的意思,不料這段時間同樣呆在木園的人實在不少。
很不巧的碰在一塊,倒是湊了不少人。
蘇霓四下看看,他倒是最年輕的一個。
這會也是喝了點酒,最是張揚。
“完了完了,等了整天就出這麼個消息?這是幹脆放棄了啊。幸好幸好,上次的招標案我沒搶下來。”
他嘖嘖幾聲,仰頭又是一杯酒下肚。
一旁的人張口也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蘇霓心口發悶,桃枝給她遞過來一杯酒,也默默飲了下去。
“行了。楠哥,這會也開完了,你倒是趕緊問問他情況,我和小四今年的年終考核可還等著和他合作。”
“完不成我倆明年就要發派海外了。”顧四少又哼哼唧唧了幾句,隻是喝了酒他連舌頭都在打結,倒沒人聽清。
申楠卻是“嗯”了聲,默默打了電話過去。
蘇霓就坐在她身側,自然是聽得見電話裏消息的。
很沉很沉的兩個字,“沒事。”
“有空過來一趟?木園。”
那邊沉默了幾秒,蘇霓端著酒杯,輕輕綴飲了一口,耳尖地聽見申楠清清淡淡的音,“大家都在,蘇霓也是。”
“在忙,改天吧。”
很快被掛斷,申楠攤開手,做了個無能無力的姿勢。
顧四少手微僵,小臉慘白,一副要哭的表情。
旁邊的發小抓著他,連拖帶拉的把人拽起來。
“既然他沒空,我們也不打擾了。等這事先過吧。”
兩人走的快,想來也是知道陸氏自顧不暇,連原本的開發案都停掉了不少,遑論計劃中的?
於是急急忙忙走了,約莫是著急找商家,應付下家裏頭的年終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