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霓被迫抬起頭,眸光立刻撞入那漆黑深沉的目光裏。他正靜靜盯著她,格外專注的目光,裏頭像潭水一樣的情緒,深濃的要化不開。
那高大的身形貼靠在她身側,夾帶著的厚厚陰影,讓蘇霓幾乎要喘不過氣。
她用力呼吸,“我們,總不能用和他們一樣可怕的法子來護我的清白。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老太太的死是自殺,怎麼也推不到我身上。”
“她是恨我,是想拉了我去墊背。可陸長銘,這世上總還有郎朗乾坤的不是?”
男人微微眯眼,手指縮了回去,可那沉著冷靜的目光,還留在她麵上。
甚至細細打量。
到蘇霓有些不理解地緊緊盯著他,陸長銘才忽的眯起眼。
薄唇緊抿,那雙在晨光裏透著幹淨光芒的眼裏,正映著她的模樣。
蘇霓瞧著他沒有絲毫情緒的五官,心口忽然的突了下。
“老太太的死,並不一定是壞事。避免了庭審公訴、避免了流言發酵,對陸家、對陸氏而言都是好的。她選擇在庭審前結束自己的生命,不算意外。”
“但我沒想到,她會拉著你。”
陸長銘捏緊了掌,下頜微微抽搐了下,笑容僵硬,“昨天下午開始,陸氏各項措施已經開始實施,一直混亂的局麵很快會解決。已經掐掉了的海外部門年後便可重啟。不出意外,半年到一年之後,陸氏可恢複元氣。”
他終究是忍不住的歎息。
“她到死,仍兢兢業業守著這份家業。可不成就因如此,賠上你嗎?”
他說話時,聲音仿佛在喉嚨裏摩挲了許久許久,落在幹淨的空氣裏,便越發嘶啞。
蘇霓怔愣在原地,許久才揚起手,緊緊捏在他賁張的手臂肌肉上。
“我不會的。”
她用力抽氣,眼睛跟著眨了眨,沒讓他瞧見任何晶瑩。
更甚努力扯開唇角,讓那細細的梨渦也跟著顯露出來,柔緩低訴,“老太太是恨我,恨我毀了她又毀了陸氏,更不想讓我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可我們難道就不能反抗麼?這樣明顯的陷害,總是能找到證據的。”
“我回去等待調查結果,總比這樣兵行險招。再連累了你和其他人要好。”
連累?
陸長銘輕笑,卻將她的手撥開。
長身挺拔,“對我而言,沒有這兩個字。”
隨即越過蘇霓朝門外走去,經過她身側時,眼角餘光便落在她側臉上,“這幾天好好呆著,有事給我電話。”
“陸長銘”
蘇霓轉過身,想去抓他。
可男人已經在玄關處換了鞋,隨意拎了外套便打開門。
她在身後張牙舞爪,可陸長銘是全然不在意的。隻冷然吩咐,“看緊太太,別讓她離開這。”
“是。”
蘇霓追出去,在門邊便被那兩人攔下。
她隻能愕然瞧著男人揚長而去,黑色賓利在冷寂的天空下劃了一道墨色痕跡。
“陸長銘,你這是軟禁!”
十一月。
海城的秋色已漸漸淡去,冷風吹來時,泛黃的葉便輕飄飄的從樹上往下落,染了一地的倉惶
陸家老太太的死,終於不可避免地在海城引起陣陣討論。
蘇霓又已經在別墅了呆了整整一天。
昨天早上陸長銘離開之後便沒有再回來,她獨自一人呆在別墅,外頭有兩名保鏢守著。
沒有代步工具,根本別想離開。
她四下去找,倒是在陽台上找到了信號。
陽台風大,冷風將她的發吹起,直直吹拂到她臉頰上,刮的人生疼。
信號仍是差,她打開軟件一遍遍刷新,許久才瞧見上頭的消息。
“陸家低調舉行葬禮,是否另有隱情?”
“這些人,將仍參加陸老太太的葬禮”
“誰才是真正的海城名流,一場葬禮窺之。”
頗有些不尊敬的擬題,但在老太太名聲敗壞的時候,這個程度已是不錯。
蘇霓蹙著眉,倒沒料到他會這樣著急地舉行葬禮。
或許,真能如他所說的順利?
許多人發來消息,溫月、桃枝,還有她心心念念記掛著的小姑娘。
“媽咪,你度假這幾天要好好玩哦。玩好了我們再一起去遊樂場。”
“安知已經很會開碰碰車拉,淼淼和他一起去遊樂場一直贏一直贏哦。”
小姑娘脆生生的音從手機裏傳來,接著還有陸安知的低聲呼喊。
她聽了好幾遍,打開語音說了些話。
可最終又將之刪掉,瞧著還算不錯的信號,回了個視頻過去。
今天是周六,正好放假。
蘇淼淼近日倒也算乖巧,畢竟偌大一個陸宅,也足夠她好好探尋幾天。加上陸安知時時陪著她玩,倒也沒出什麼幺蛾子。
手機響了好一會蘇淼淼才跑過去接通,因為著急小跑著還有些喘不過氣。
蘇霓透過屏幕,隻瞧見那透著粉色的臉頰,和細細的染了晶亮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