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風當然知道王傳珠和孫前進的關係,孫前進剛進去時,王傳珠為這事找過他。他沒有正麵回答,現在,案件的情況應該說很明朗了。再說一點也無妨。因此道:“不是太好,不過態度還不錯。”

“這就好,還請高書記能關照的時候關照關照。”王傳珠湊上前說。

“這個當然。”高曉風說著,就往樓裏走。王傳珠在後麵歎了口氣。孫前進進去後,他的老娘,也是王傳珠的姑媽,一病不起,上個月竟自走了。這一家子人,現在也很少跟外界來往。孫前進的女兒,原來算得上南州城裏一朵會玩會說的花,現在也不太容易見到了,聽說到南方去了。真是……唉,一人犯罪,全家遭殃啊!

高曉風進了齊鳴書記的辦公室,程一路副書記也在。程一路看見高曉風進來,就笑道:“你們有事,我先下去了。”

高曉風說:“不要,我也正好要給程書記彙報。請先生不如遇先生,正好在,就一塊兒彙報了。”

程一路又坐下來,高曉風把省紀委關於南州一些幹部處理的意見簡單地說了說。這次涉及的都是問題比較嚴重的,大部份人可能都得判個三年五年的,有的可能更長。齊鳴聽完後,心情很沉重,望著高曉風道:“唉,都是些我們熟悉的同誌啊!這裏麵,南州市委也是有責任的。可見我們的工作還要做細做深入。我同意省紀委的意見,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嘛。這件事要盡快處理,拖得過長,影響安定。”

“這倒是,”程一路似乎有些惋惜,“紀委要總結幹部廉政教育的新方法新手段,要通過教育,提高廣大幹部的廉政意識。防患於未然,這既是對黨負責,也是對我們的幹部負責啊。要想想,能有什麼辦法,有效地製止這些腐敗案件的多發。”

高曉風答道:“現在腐敗的形勢很嚴峻。各地也在想辦法,找點子。關鍵還是幹部個人的廉政素質。有些老百姓傳著一個順口溜,叫四項基本原則:吃喝基本靠送,煙酒基本靠貢;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看看,多難聽。看著這些同誌走向犯罪,說老實話,我也心疼哪。下一步紀委將加大對經濟犯罪的預防,提前幹預,治病救人。”

“這很好!就要這樣!”齊鳴肯定道。

高曉風又稍稍說了說張敏釗案件的進展情況,因為程一路在場,所以他說得有些含糊。齊鳴當然心裏清楚,中央對張敏釗案件,基本上定了性,要嚴懲,要起到警示作用。更重要的是,聽說張敏釗在審查時,態度一直不好。他交待的數目,與專案組查出的數目之間差矩很大。而且,在事發後,也沒有檢舉他人或者積極退髒的立功表現。

“也許……”高曉風突了句。

“唉!”齊鳴也歎息了聲,程一路看著,心裏的感覺什麼都有。但最讓他感到難過的,還是張曉玉的嬸嬸。丈夫進去後,她從一個副省長的太太,一夜間變成了罪犯的妻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並不清楚張敏釗到底收了多少,又貪了多少。一開始,她指望著無非是丟個官,回家做老百姓;再後來,她知道了實情,連她也不明白張敏釗要那麼多錢幹什麼,而且,錢又在何處?聽說在最後時刻,張敏釗還向個別企業老總借錢走關係。也正是這借錢,使張敏釗案件徹底浮了出來。上個月,嬸嬸一個人回到了鄉下,住到了當年張敏釗當村支書的張莊。程一路上周曾悄悄去過一次,嬸嬸明顯地老了,沉默少言,神情憂鬱。

一個人,從權力的高層突然跌入監獄,這裏麵的苦楚,和其中的心情,也許隻有張敏釗自己知道了。也有一些人在私下裏說,張敏釗其實也是權力場上潛規則的犧牲品。張敏釗收了那麼多錢,可是錢呢?錢到哪兒去了?張敏釗一個人能吃多少,能喝多少?還不是……

方良華進來了,看了看幾個人,說:“都在呢。齊書記,下午的會議您看,是您自己過去,還是請其它領導過去?”

“下午?啊,是東南大學來搞城市規劃設計討論,是吧?我盡量去。”齊鳴說著望望程一路,“一路書記下午一道過去。”

方良華說知道了,齊鳴又問程一路,汽配城的南日集團員工上訪的事,怎麼處理了?程一路說:“處理好了,用了些非正常手段。”

“非正常手段?怎麼個非正常法啊?”齊鳴問。

程一路卻笑著賣了個關子:“這個嘛,就不能明說了。既然非正常,說出來就不好玩了。反正處理好了,請齊書記放心。”

齊鳴也笑了笑,“跟我還賣關子。你不說也行,關鍵是要解決了。溫總打了好幾次電話,我們要給外來投資者良好的環境哪!”

“這當然”,程一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