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劉勁鬆幾乎是小跑著趕到了方良華秘書長的辦公室,一進門,就道:“方書記,你可要給我說話!”
“急什麼急?坐下,先喝口水。”方良華從文件堆裏抬起頭,高天給劉勁鬆泡了杯茶,就出去了。臨出門時,方良華讓他把門帶上,說:“我不喊,沒有特殊情況,任何人來了都說我不在。”
劉勁鬆使勁地咕嚕了一口茶,氣息才算平靜了些,方良華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省紀委的一個調查組直接到桐山了,聽說專門是查我。”劉勁鬆道。
方良華聽了也一驚,省紀委的調查組到桐山,居然連他這個市委常委秘書長都不知道。他趕緊拿起電話,打通了市紀委辦公室。對方一聽是方秘書長,馬上問他有什麼吩咐。方良華便問道:“聽說省紀委有人到桐山了,是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也許高書記清楚。”對方說。
方良華掛了電話,想撥高曉風辦公室,撥了前三個號碼,卻停了。高曉風一直對方良華不太感冒,這個時候撥他的電話,無異於此地無銀,弄不好反讓高曉風笑話。想了想,他還是撥通了桐山現在的書記姚曠的電話,問姚曠到底是怎麼回事。
姚曠在電話裏支吾著,半天才說:“省紀委接到了群眾舉報。省委葉書記也收到了,並且親自批了,紀委便派人下來調查。他們是直接辦的,隻跟縣委主要負責人通了個氣,其它情況我也不清楚。”
方良華提高了聲音,“現在紀委?唉,那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看著劉勁鬆垮著的臉,方良華道:“也別這樣,不就是查嘛。領導幹部被調查是正常現象嘛。要正確對待。關鍵是自己到底怎麼樣。”
劉勁鬆望著方良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不是怕查。我就怕有些人別有用心。聽縣紀委配合的人講,主要查兩點,一是桐山高速,二是我在城關鎮的事。方書記,您知道,這些年我可都是跟著您走的,他們那樣是另有圖謀啊!”
“另有圖謀?什麼意思?弄清楚是誰幹的嗎?”方良華一連圈問道。
“他們其實是借整我來搞你,整我劉勁鬆有什麼意義?我早知道這是賈紅旗那班人幹的,那天看我找人廢了他。”劉勁鬆說著狠勁地朝手裏吐了口唾沫。
方良華正色道:“不要亂說,更不要亂想。你憑什麼知道是賈紅旗?沒有根據的事,越亂猜越有害。現在關鍵是你自己要穩住,別搞得象熱鍋上螞蟻似的,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是,是是!”劉勁鬆道:“我也知道要鎮靜,可是我鎮靜不下來。聽說賈紅旗那班人搜集了一大堆所謂的證據,我是怕……”
“怕什麼?不是有我嗎?隻要你自己沒有太大的事,怕什麼?不過,我倒想問問你,不會有什麼瞞著我吧?”方良華向前傾了傾身子。
劉勁鬆向後閃了下,“沒有。我的事哪件沒向您方書記彙報?”
“那就好,別說了,回桐山吧。一般情況下,不要到這邊來。”方良華站起來道:“那個殷眉兒……”
“啊,我已經讓人轉告她了,讓她按您的意見辦。可是,她好像不願意。”劉勁鬆望著方良華,也站了起來。
“那就算了,這事你別管了。”方良華道,說著劉勁鬆就要告辭,方良華也沒有送。劉勁鬆走後,方良華一個人坐著,心裏罵了聲娘,再低頭看文件。文件上的字,卻都像一個個活著的螞蟻一般,在眼前爬來爬去,越爬越多,黑壓壓一片了。
方良華趕緊推開文件,站到了窗子前。香樟樹因為天熱,變得有些灰暗了。最近南州的天氣很悶,老是不下雨。往年像這樣的盛夏季節,幾乎每一兩天都會有一次雷暴的。可今年倒好,很久沒有聽見雷聲了。地上的灰塵被車輛和行人帶起來,飛到香樟樹的葉子上,把那些青翠的綠色也覆蓋住了。
四個縣當中,除了湖西,其餘的,最近都在忙著抗旱。特別是仁義,旱情更為嚴重。馬洪濤前幾天到市委來,人曬得像個核桃一樣,黑得有些發亮了。
方良華本來也準備這兩天到桐山去的,市委安排他到桐山指導抗旱。可是剛才劉勁鬆一來,打消了他去的念頭。賈紅旗的用心是很明顯的,既然沒辦法扳倒你方良華,就從你身邊最相信最鐵的人中下手。這個目標選擇了劉勁鬆,應該說賈紅旗是費了腦筋的。劉勁鬆雖然也在基層幹過,現在做副縣長。但這個人說實話,內在的涵養還是很不夠的。方良華曾經多次批評過他,可就是改進不大。突破了劉勁鬆,也就等於突破了方良華。誰都知道,方良華在桐山最信任的人就是劉勁鬆,很多重點工程都是指定由劉勁鬆來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