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友圈中,程一路官職是最高的,其次是劉卓照,原來還有馮軍。這裏麵也還有幾個戰友,早些年在工廠,如今在家自謀職業。雖然有聚會,戰友們卻很少找程一路辦事。有時候,程一路給他們辦點事,還往往是別的戰友提出來的。程一路有時就覺出這些戰友的可愛,沒有潛在目的的聚會,其實才是最最快樂的。
陳陽進來,告訴程一路,上午他在開會時,一個自稱二扣子的人來過。程一路問有什麼事嗎?陳陽說來人沒說,站了會兒就走了。
程一路想二扣子找到市委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的。但自己也不方便主動給他打電話,就想什麼時候碰到荷花,再問問。荷花最近每天都到家裏來,天氣熱了,每天都有洗換衣服。程一路隻要有時間,盡量自己洗。就是沒有時間,他也會洗了短褲。一個姑娘家,讓他洗男人的短褲,畢竟不是太好。荷花一般是半上午過去,洗好衣,稍稍收拾下屋子,便離開。這姑娘心細,有時也會留下一些剛賣的水果。有蘋果,有葡萄,有梨子,還有新鮮的哈密瓜,都是洗好了的。每次不多,剛剛夠程一路吃上一天兩天的。晚上喝酒回家,吃上一兩片水果,程一路是感到很愉快,也是很親切的。
有幾回,程一路回家,正好碰見荷花。她說是上午太忙了,所以換在黃昏時候過來。程一路便告訴他不一定要天天來,偶爾來次吧就行了。天天跑,人也累,而且,事情也不多。
荷花說:“這不行,嬸嬸交待過的,我一定要天天來的。”
“還倒挺聽嬸嬸的話”,程一路想。
聽荷花說張曉玉給她找了一個在書店的工作,也很清閑。荷花說她從小就喜歡看書,在書店最合適不過了。
二扣子今年來得少了,聽說上半年到外地做工去了。既然到了市委,說明他回來了。回來了又找程一路,說明他是有事相求的。
程一路邊想邊看文件,就聽見樓下鬧哄哄的了。他沒有動,繼續看。樓下的聲音更大了。一會兒,陳陽進來說是教育係統的一些教師來上訪了。
“教師上訪?”程一路感到有些意外。市委大樓大門口有保安,樓下麵有傳達室,一層一層的,怎麼就上訪進來了呢?
陳陽似乎看出了程一路副書記的疑惑,便道:“這些教師不愧是高智商,分開來一回一個,說是找人,全部進來後再集中。保安和傳達室也沒辦法了。他們在嚷著要見齊書記。”
程一路問他們沒說要解決什麼問題?陳陽說大概是工作調動問題。這裏麵的大部份人都參加了暑期的教師招調,而且成績可能都在前麵。但是,教育局最後並沒有按照成績來調動教師,而是按關係按資曆來調的。這些成績好的教師就不行了,在教育局沒鬧出結果,就到市委來了。一開始說要找程一路書記,說程書記您是個青天式幹部。我正好碰見,我說程書記下縣裏去了,他們才改著要找齊書記了。
“這個王學延,怎麼能這麼做呢?糊塗!”程一路說著就打了教育局的電話,教育局的人說王局長不在。程一路又打王學延手機,也是不在服務區。看來,王學延可能是有意識地躲開了。
程一路放下電話,讓陳陽去把方良華秘書長找來。
方良華上來時,正一頭大汗。他已經在樓下和這些教師們理論了一陣。教師們個個一張利嘴,方良華這張曾經是縣委書記、曾在萬人大會上慷慨陳辭的嘴,也難以應付。發火是絕對不行的,慢慢解釋,也是行不通的。他們隻要答案,隻要結果,而這答案和結果,根本就是方良華一會兒功夫給不出來的。
“真是臭老九!”方良華邊擦著額頭上的汗邊罵道。
程一路讓陳陽遞過一杯水,方良華一口咕了一大半,才道:“王學延怎麼搞的?讓人都上訪到市委來了。”
“我剛才也側麵了解了下,這不是王學延怎麼搞的問題,這根本上就是胡來!言而無信,怎麼能做好事?人家不鬧才怪呢。請良華秘書長下去,告訴這些教師們,一定按照考試來調動。其它方法無效。同時,讓教育局盡快將王學延找出來,出了問題了,躲能解決?糊塗!”程一路說完,方良華也點點頭。這個時候,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方良華邊下樓邊想,王學延啊王學延,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怎麼能躲呢?這一躲,你還想扶正?
正下樓,手機響了。方良華一看,是石妮的。石妮問上次秘書長答應在省城給她賣房子的事,辦好了沒有?方良華正沒好氣,一句話沒說,就把手機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