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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鳴主持召開南州市委常委會,會議的氣氛一開始就很凝重。

程一路早早到了,最近他看到齊鳴書記的臉色一直不好,知道齊鳴的心理負擔很重。南州在去年的官場地震後,今年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作為一個一把手,心裏不能不感到壓力。齊鳴來南州前曾經是副省長的侯選人。他本指望在南州幹上一屆,然後再回省裏,順理成章地解決個副省。以他的年齡,將來還是大有作為的。

按理說,一個一把手,到一個動蕩過後的地方來幹,其實是件好事。百廢待興,也就能看得出成果。隻要安穩了,隻要有一點發展,就會得到肯定。因此齊鳴一到南州,就堅持不懈地抓經濟,提出了一係列的促進經濟發展的新舉措。包括領導幹部離崗招商,大力引進外資等等。這些舉措大部份還是取得了成效的,但是,令齊鳴沒有想到的,在取得成效的同時,出現了現在這麼多的棘手的事情。省裏已經在幹預南州的事了。桐山和湖東的調查組剛剛才結束,仁義礦難又讓南州再次成為各大新聞媒體的焦點。雖然嶽琪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但這事是捂不住的。人命大似天,誰敢捂?

會議室裏很靜,常委們進來的時候,也不像平時那樣還互相說說笑笑,今天隻是禮節性的點點頭。點頭的含義還讓人感到微妙。方良華沒有來參加,他還躺在醫院裏,還在昏迷之中。

趙守春斜睨著眼,把茶杯蓋從左轉到右,又從右轉到左。待他轉完三圈,齊鳴宣布會議開始。“大家知道,今天這個常委會,是個很特殊的常委會。也是我不想開的一次常委會。在會議之前,我想先就南州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向市委作檢討。作為一把手,我必須要負領導責任。”齊鳴說完,會議室裏更靜了。

趙守春道:“我也是有責任的,沒有及時地發現問題。我也要檢討。”

程一路和嶽琪相視了一眼,卻都沒有說話。兩個一把手說了,再說就沒有必要了。

齊鳴請紀委書記高曉風通報了三起事件的調查情況。高曉風的通報不長,主要是三個方麵:仁義礦難已經查明是私自開采,管理混亂;湖東選舉,也基本查明了,劉卓照確實沒有參與賄選,而是縣長一手操縱的。但劉卓照負有領導責任。桐山的賈紅旗案件,已定性為一起刑事案件。桐山縣副縣長劉勁鬆,指使殺手製造了賈紅旗車禍,致賈紅旗和司機死亡。殺手已被抓獲,劉勁鬆自殺。根據案情,已初步確定這個案件可能牽扯到某些更高級別的領導幹部,目前尚無確切事實,正在調查之中。

高曉風彙報完,不知是誰歎了一聲。

程一路在高曉風彙報之前,已經知道這些了。可是現在聽來,還是有些心驚。齊鳴把本子打開,緩慢道:“剛才聽了曉風同誌的彙報,觸動很大啊!不到三個月時間,連續出現三起事件。而且性質都是十分惡劣的,結果都是十分嚴重的。這說明我們這個班子,包括縣級的領導班子,在思想上有問題,在認識上有偏差。請大家就三起事件,分別談談吧!”

常委會有個有成文的規矩,討論人事,從排名在後的常委先說;而討論像今天這樣的議題,則得從排名在前的常委先說。趙守春先說了,他先是談了談對南州這三起事件的認識。也談到了南州去年的官場風波。在如何處理上,他隻說了兩個字:“慎重!”

這其實是給後麵發言的同誌定了個調子,既然市長都不直接提出處理的意見,誰還來提?程一路也就在趙守春的基礎上,重新闡述了一遍。但是,在說到劉卓照賄選事件時,他提高了聲音:“這個問題既然出來了,劉卓照同誌負有領導責任。而且,在事前,他也曾經大概知道些情況,而沒有及時地有效地加以製止。這是一種不好的勢頭,必須加以遏製。”他停了下,又談到仁義的礦難,“對馬洪濤的同誌的處理,請市委定。但同時我請求市委給我個人一定的處理。”

其它常委也都一一地說了,大都沒有實質性的內容。

嶽琪先一直沒說,本來她應該在程一路後麵說的。這會兒,大家都說完了,她才道:“我是一個掛職的幹部,對地方上的很多情況並不熟悉。因此,我隻談一點個人想法。對桐山的案件,這是刑事案件,我想不是我們常委會來研究的,應該由公安部門去研究。對於湖東劉卓照同誌,我同意剛才程一路副書記的意見,要進行處理,但必須分清性質。對於仁義礦難,一路副書記勇於承擔責任,我很佩服。然而,我覺得這沒有必要。一路同誌是市委的副書記,他代表的是市委,不是個人。這個責任應該由市委來集體負責。”

嶽琪說完看了看程一路,程一路正在低頭喝茶。趙守春接著道:“嶽琪同誌這個提議好,要追究領導責任,也不是程一路同誌能承擔的。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