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路當然知道林曉山的意思,便笑著道:“林秘書長,不管怎麼說,我不是還在南州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這鍾我還是得撞,是吧。那就要請秘書長給我指指路子了。你看這事……”
“哈哈,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不是沒有路子,有啊,看你走不走。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嘛,卞書記聽說是你老首長的下級,忘了?”林曉山問。
“這個……是嗎?不過,我不想。”程一路為難道。
“那我可管不了了。就這樣吧,一路,我有事了。”林曉山說著就掛了。
程一路聽著話筒中“嘟嘟”的聲音,想了一會。如果僅僅是因為他自己的事,他真的是不願意去找老首長的。他明白老首長的為人。要是願意,老首長早就會告訴程一路了。一直不說,就說明老首長不想讓程一路攪和進來。但是,現在程一路為的是南州市的事,是為公。雖然這為公也多少有些特殊,但畢竟是為公。
這樣想,程一路也多少有些釋然了。
晚上,程一路就打通了老首長家的電話。接電話的不是老首長,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程一路自我介紹後,對方說老首長外出旅行去了。程一路問是否能聯係上?對方說不能。老首長沒帶手機。他隻是到一個地方後,才給家裏掛個電話報聲平安的。誰都不清楚怎麼能主動聯係得上他。程一路歎了口氣,讓對方下次老首長再打電話的時候,代他問一聲好。
臨近春節,雪也下了好幾天了。嶽琪已經回到北京了,她說來年開春再來的時候,她很想程一路副書記能踐約,請她喝茶。程一路說一定行,到時請你喝南州最好的明前小花茶。嶽琪笑著,說:“到時我很想看到程書記戴著我送的領帶呢,行吧?”
“行!”程一路爽快地答應了。
仁義礦難的處理也定下來了,馬洪濤被免職了,暫時任縣委的副書記。團南州市委的書記下到仁義當縣長。這個結果應該說對馬洪濤也不錯了。程一路也跟著背了個處分,行政警告。雖然趙守春一再堅持不要處理程一路,但程一路沒有同意。程一路的理由很簡單:分清責任,才能總結教訓。
臘月二十五,程一路專程到省城向卞衛東書記彙報社保金問題。
卞衛東書記是一個軍人出身的省委書記,長相上就很軍事化。程一路看了,不知怎麼的就有些親切。他誠懇地代表南州市委市政府,向卞書記作檢討。卞衛東認真地聽了,聽完隻問了一句:“齊鳴同誌呢?怎麼沒來?”
程一路腦子裏飛速地轉了轉,說道:“齊鳴同誌今天到縣裏去了,慰問貧困戶。不然,他也要來的。他說下次還要當麵向卞書記檢討。”
“是吧,這很好,看來南州市委對這個問題還是有充分的認識的。至於怎麼處理,省委還要研究。”卞書記說著,望了望程一路。程一路要起身告辭,卞書記問道:“你是?是不是老首長的……”
“啊,老首長。是啊,是啊。您也是……”程一路笑道。
“哈哈,好啊。來江南之前,我去向老首長辭行。不想他老人家雲遊四方去了。但是,在老首長那兒,我聽過你的名子。你是他得意的兵啊,團長嘛。哈哈。”卞衛東書記說著哈哈大笑起來。程一路也笑。
笑完了,卞書記說晚上就在省城吧,好好喝一杯?
程一路說也好。隻要書記有空。
晚上兩個人好好地喝了幾杯,這卞衛東書記還真海量,而且身上看得出來,還有著濃濃的部隊情結。這與程一路不謀而合。而且,因為有著老首長,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也小了,直到有些醉了,才散了。
出了花香樓賓館,程一路讓葉開把車子拐到了省電視台。葉開也沒問,車子一會兒就到了。簡韻已經站在了門口,程一路說:“快上來,天冷。”
簡韻說:“是咧,再不來,我可要成冰雕了。”
“那也好,就叫冰之靈吧。”程一路笑道。
簡韻上了車子,程一路問了問在電視台的一些事。簡韻說到喬曉陽的女兒,“唉,走了,到沿海去了。在省城不好再呆,懸殊太大了。看著怪讓人同情的。”
程一路沒有做聲。他隻聞見簡韻頭發上的香氣,清清的,淡淡的,如同一枚香樟樹葉,在高速奔馳的車子裏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