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後審判 8(2 / 2)

“老爺,杜小姐講的可是真的?”孟卓瑤語調已有些哽咽。

杜春曉慢吞吞地翻開孟卓瑤手中的牌——隱士,意為身陷謊言,一直處於被蒙蔽狀態。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直接問問黃老爺。”她驀地又轉過頭來,指著地上的李常登,對黃慕雲道,“對了,你可知道你的生父是誰?正是這一位。”

黃慕雲咬牙不回,黃天鳴更是麵色蒼白,瞬間像是老了十年,整個人變得頹喪起來。

“原本也不曉得李常登與三太太之間有什麼,隻是三太太為誣陷黃莫如,裝瘋賣傻之餘,確是將家養的鳥雀掐死,再堆到黃莫如的門前去。隻是我隨叔叔去那裝鳥籠的倉房裏看了一下,裝那些未遭毒手的鳥雀的籠子竟有些特別。據說,這些籠子出自宅子的原主人薛醉馳之手,可我看了一下籠子底部,竟都刻著一個小小的‘凳’字,若猜得沒錯,這些籠子是混在薛醉馳做的籠子裏,一並被留下了,唯獨三太太因與他有情,所以認得出來。”

說畢,她揭開第三具屍體的蒙布,對著那滿頭白發的腦袋,說道:“薛老爺,是不是這樣?”

眾人遂嘩然,且竊竊私語起來,唯黃天鳴問道:“薛醉馳不是被豔萍失手殺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不對,當日藏書樓裏被三娘錯手殺死的不是薛醉馳,是你從前的手下田貴,也就是曉滿的丈夫。”回答的竟是黃莫如,他神色坦然,絲毫未因偷情之事敗露而窘迫。

“沒錯。”夏冰也點頭道,“田貴自下身癱瘓之後,脾氣日漸暴戾,秦氏與他早已無夫妻之情,終日冷戰。可後來,她遇上了潛回青雲鎮伺機報複黃家的薛醉馳,薛醉馳需要藏身之處,而秦氏卻想除掉那個半死不活的累贅丈夫,於是二人密謀,將田貴毀容、拔去舌頭之後,關在藏書樓內,因田貴行動不便,無法逃脫,就這麼樣在藏書樓裏被囚禁了許多年;而薛醉馳則假裝田貴,有人來的時候便躺在床上假扮殘疾,反正都是用紗帳掩住的,也看不清他的相貌。李常登曾對我說過,三太太在誤殺人之後雖神誌不清,可在比劃死者身高的時候,卻總是將手放在他的肩膀部分,且他還是坐著的,當時便有些奇怪,因死者看起來並不矮。後來才想到了,實是當時田貴下身癱瘓,隻能支起上半身爬行,向三太太求救,卻因那張慘不忍睹的麵孔,被誤認作凶神惡煞而遭此劫數。”

“那你又如何得知這二人的身份作了調換?”黃菲菲一臉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發現……”黃莫如頓了一下,又極艱難地開了口,“我發現躺在床上的人,頭發是全白的。田貴很年輕,不可能有這麼老。”

“哼!這位薛老爺,實亦是心狠手辣的主。雖將秦氏從田貴手裏救出來,但卻問她要回報,條件便是讓她去勾引黃家大少爺,伺機要設套害他。孰料秦曉滿竟對黃莫如動了真情,非但沒有按當初的計劃行事,反而懷了孕,意欲出賣他,這才讓薛醉馳動了殺機。沒想到啊,他原是帶著滿腔恨意,回鎮上來對黃家的人報仇,頭一個讓他手上沾血的,卻是無辜的女人。”講到這裏,杜春曉不由偷偷看了一眼黃莫如,那淒怨像是已沁入他骨子裏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是黯淡的。

“對了,你們怎麼也不問問,二少爺是怎麼作的案?那些屍體看似沒什麼移動過的痕跡,那麼切去的腹部是怎麼處理的?這些可是關鍵!”夏冰見不得冷場,急急地便要道出核心部分來。

“還有薛醉馳是怎麼把田貴囚在藏書樓內這麼多年,還能在黃家出入自由?”黃菲菲配合得倒也乖巧。

杜春曉忙上前揭開黃菲菲手裏的牌——女祭司,意為多變、忠誠。

“這件事,二小姐你也有不對的地方,竟掩蓋了這麼大一樁秘密。若非我與夏冰在簡政良的屋子裏發現那些直通往黃家宅院的秘道,這個謎怕是一世都解不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個疊好的紙,一層層攤開,竟是一張用炭筆畫注的地圖,線條歪歪扭扭,錯綜如蛛網,“這便是我與夏冰在密道摸索了好幾天才得出的結果,這個地下迷宮,有一條主道,係從藏書樓出發的,黃家幾個主子的屋子裏也各有一處,餘下的便是在井台和桂樹底下。這些密道,在黃家外邊統共有二十二個出口,其中的二十個已被堵了,剩下那兩個便是簡政良與田貴這兩處。也許這些通道不是黃家每個人都清楚,譬如終於忙著爭寵的兩位姨太太當然發現不了,可黃老爺您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此時外頭已近正午,陽光掃過祠堂的門檻,周邊鴉雀無聲,眾人紛紛等著杜春曉的後話。

杜春曉再拿起黃天鳴抽到的死神牌,道:“黃老爺,你欠青雲鎮二十個養蠶戶的血債,是否也該還一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