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人,你沒錢她也跟你,那對你來講,不是最大的財富麼?”
“你是指她?”斯蒂芬瞟了一眼書房,門虛掩著,露出艾媚翻書的側臉,旗袍上的金紫色芙蓉一團團盛開。不知為什麼,她的少婦裝扮令埃裏耶有些心痛。
“我應該說天真呢,還是太善良?”斯蒂芬繼續冷笑,絲毫不曾在乎是否會讓艾媚聽見,“人與動物的相似之處在於,都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艾媚不是我要的女人。”
“隻是棋子?”埃裏耶咄咄逼人。
“嗯,有些人,隻適宜做棋子。”
斯蒂芬直言不諱的態度讓埃裏耶頗為意外,但他知道,對方如今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是清白的,審問他會非常困難。
“斯蒂芬,那兩個入室劫殺高文的俄國人說,你曾經講過,即便你沒在這樁凶案中分得一分一厘的贓款,你也是最後的贏家。這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至今都沒想通過。”埃裏耶深吸一口氣,道,“但是,您這番豪言倒是激勵我了,我最看不得罪犯在偵探麵前自稱勝者。如果說你們都是藝術家,那麼偵探就是藝術品鑒定人,你們的作品完不完美,還得我們說了算。”
“沒錯。”斯蒂芬抹了抹嘴角,浮起一個蠱惑的笑,“那到時還望您多多指點。”
“要吃點鹹點心哇?”艾媚從書房內探出頭來問道。
在琪芸身上,旭仔聞到一股久違的氣息,嫵媚的,纏人的,貧瘠的,似進入尾調的香水,有訣別感。他緊緊抱住她,欲從她體內挖掘一點溫良。孰料她終是平淡如水,乳房平平地貼在胸前,身材魚一般修長,隻在臀部微微滑出一個橄欖型弧度。
“我可一直當你對女人沒那興致呢,原來竟能厲害成這樣啊……”她在他下麵呻吟,他望住她的麵孔,像觀察某個稀奇物種。
“來,再來。”她抱住他,用力往自己內部刺探起來,“你若能再來一次,我就服你。”
他有些激動起來,器官在她體內抽搐伸張,但腦子裏卻在推開她:“我不需要你服我。”
話畢,他竟真的從她身上抽離出來,旋即走進浴室,全然不顧她欲求不滿的憤慨。於是她跟著站起來,走入浴室,對正在衝洗的他恨恨道:“你以為這樣就能了結了?我告訴你,秦亞哲不會放過你的!他已經把施常雲和朱芳華都做掉了!”
他果然愣了一下,遂繼續清洗身上的汗液。琪芸在他矮小健壯的軀體上,看見了諸多陌生的東西,譬如情愛、妒意,以及疲憊。她承認自己終究也無法弄明白任何一個男人的想法,這大抵便是她與小胡蝶的區別,後者總有辦法讓男人圍著她轉,她卻隻能出現在銀幕上,遠距離釋放魅力,才能顛倒眾生。馮剛曾經私下講過這樣的話:“我第一次看到琪芸,覺得她沒什麼吸引力,無非是臉盤子嬌小,特別上鏡罷了。但透過鏡頭去看她,她的氣質姿色是絲毫不輸上官玨兒的,真是奇怪。”
所以琪芸麵對真實的男人,總是失些底氣,所以想著,或者與旭仔沒有肌膚之親會好一些?被對方這麼樣厭棄,著實令她懊惱,尤其是這樣今朝不知明朝事的“小赤佬”。
“儂講清爽,儂是不是想不認賬?儂殺得了儂老板,就殺得了我!儂有本事,現在就殺掉我,大家都好過!”這氣話一說出口,她便有些後悔,之前對邢誌剛的癡,抵不過她對尊嚴的需求,於是便讓他這麼樣去了;但旭仔實際上有些像她兄長,也是傲慢而纖細的。童年在家鄉的時候,會一麵吃她做的豆腐,一麵眉頭緊皺,為這一年的莊稼收成操心。
這個憂慮的表情,終究決定了她後來的命運。
此時,睡房外“篤篤”兩聲輕響,將二人尷尬的僵持氣氛登時打散了。娘姨在門外怯生生道:“琪芸小姐,有人尋。”
“啥人?”她邊問邊走出浴室,披了件晨褸,將腰帶係緊。
外頭過了好一歇才有了回複:“是……是個記者。”
“先把他名片遞進來,我看一看。”
正說著,旭仔也已穿好襯衫長褲,將一支手槍插在腰後。那支槍自琪芸交予他之後,便像長在他身上的一塊肉。他埋頭穿鞋的時候,外頭娘姨又道:“伊講伊忘記帶來,報個名字可以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