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柔軟,還有種讓人感覺很熟悉的香味,有鳥兒在不遠的地方嘰嘰喳喳的叫喚。
入眼的首先是刺眼的陽光,然後是潔白的天花板。
“這裏是……”
姬正從床上坐起來,渾身上下仍然還有刺痛的感覺。
他詫異地往下麵看了一下,他的手深深壓進床單裏,這床單不知使用什麼絲綢做的,無比柔軟。
“這是哪裏?”
姬正記得,昨晚自己將冥墟意誌降下的雷霆擊碎後,就昏了過去。
因為他的身體有些特殊,不是純粹的妖怪,而是人類與妖怪結合的孩子。跨越種族的婚姻所誕生的後代總是畸形的,他生來就繼承了過於強大的血脈。龍的血液與力量不是人類的身軀所能承受的,所以姬正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十分有限。
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會一覺醒來到了這裏?
姬正下意識地環顧周圍。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普通到簡單空曠。窗戶麵朝陽光,采光很好。屋內也沒有太多的布置,隻擺了些床頭櫃衣櫥之類的家具,窗戶邊上的書桌擺著一摞厚厚的書籍。微風徐徐,最上麵的書頁沙沙翻動。
“啊!”姬正下意識地驚叫一聲。
他發現了尷尬的事情,那潔白的牆壁上貼著很多照片。並且都還是同一個女孩的,有的很清純,風姿綽約,讓人不禁入迷,但也有些穿著很少,並且很大膽地擺出撅起翹臀、濕衣淋雨的一些動作。
姬正能認出來那個女孩就是昨晚他所救下的那個,隻是,為什麼他會把自己帶進了這樣一個更像是她的閨房的房間。
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清脆的少女聲音從姬正背麵響起。
“你醒啦?”
他回過頭,是她。
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腰間圍著一條圍裙出現在門口,閃耀的銀發在身後紮成馬尾,那張絕世的容顏上布滿了驚喜。
“這裏是……?”
“我的家啊。”
女孩攤開手說道。
“昨晚你昏倒過去,嘴裏一直喊著吃藥吃藥的,結果吃了那什麼藥也沒醒過來。沒辦法,我就隻好把你帶回來咯。”
“謝謝。”
姬正感謝道。
“沒事,你昨天救了我一命,我報答你是應該的。”
少女說:“對了,我熬了一點粥,你既然醒了,就趕快起來一起喝掉吧,不然就要涼了。”
“好的,麻煩小姐了。”
少女微微一笑,嫣然道:“不用客氣,叫我雨欣就好。”
她轉過身,哼著小歌,似乎心情很好的走出去。
姬正下床將衣服穿好,確認自己的東西沒有損失後,他沒有去欣賞那些貼在牆上那些足以讓本市居民都足以癲狂的照片,而是來到窗沿前,靜靜佇立。
這裏的角度剛好能看見那些比萬年的老樹還要高大筆直的大廈,那是這座城市最中心最繁華的區域。
但是姬正的視線在它的更上麵。斑斕的色彩籠罩在這座城市的上空,仿佛幾十種顏料攪在一起,明的、暗的、淡的、豔的,它們像是有生命一般,按照各自的軌跡流動。
這是生命的軌跡。世界上的每一個生命都有自己特殊的兩種氣,一個是自身所散發出來的,稱作氣味,妖怪和神族可以嗅到這樣的氣息,然後推斷對方的族種。當然,妖族也喜歡用氣息進行狩獵人類。另一個是氣象,作為一個生靈,你的存在、成就,都會在天上顯露出來。隻是這並非尋常妖怪所能做到。
姬正之所以能看見,是因為他有一雙可以看破一切虛妄的太陽眼,是他們祖輩都擁有的天賜之眼。
那密密麻麻的流動顏色,每一個單獨的,都代表一個妖怪。一萬條?十萬條?誰也數不清這裏到底有多少妖怪聚集。
姬正不知道它們的數量,卻清楚他們的來曆,那是一段相當古老的故事了,以至於老到如今幾乎沒人記得。
一萬多年前,這裏是妖族唯一的君王的都城——冥墟,當年,那位君王率領無數妖魔掀起一場名為登天的戰爭,與天上的神開戰,來證明誰才是上天最傑出的作品!
當時的人類十分弱勢,隻能被神玩弄在掌心,或是被妖族豢養,當做果腹的餐食,所以當時他們並沒有資格參與這一戰,卻也因此躲過一劫。
那場戰鬥整整持續了十天!每一天都是鮮血如雨、屍積如山,何其慘烈,無間歇的戰鬥讓整片大地都被厚厚的血漬和屍體覆蓋,即使是千百裏之外的人族部落都能嗅到那濃濃的屍體臭味。
但結果雙方都沒能取得勝利。
一名橫空出世的人類被上天冊封為天道師,擊敗了妖族。
他代表上天頒布指令:讓神滾回天界,不得再下界幹預人的事;命令妖族不得再以妖的身份出現在人的世界,不許做危害人的事。
人在那時才迎來了屬於他們的時代。天道師的保駕護航,使得神族主動切斷了天界通往人間的通道,也使得強大的妖族漸漸屈服。翻身做主的幸福太過突然,以至於人們的野心瘋漲,既然這片土地已經屬於了他們,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人群中提出——“殺”掉神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