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著眉眼的,眼見著陸行之的人慢慢離去。
那弓在床上的身體,也終是放鬆下來。
我小小的退步,彼時算是為我奪來了一點小小的喘息空間。
隻是,我的心,卻是那般的沉重。
我在無聲中,頹唐的笑的誇張。
木訥的雙手,帶了幾分自虐般的,使勁掐動著我自己的臉蛋。
現實,在當下到底是有多可笑。
在攻心戰中,我所有的決心,所有的堅定,最後,到底還是被陸行之的三言兩語土崩瓦解。
因為我沒有法子,因為,我永遠解決不了我所麵對的事實。
倒是我,是我忘記,也是我忽略了。
我的處境,向來都是內憂外患,我並不自由。
我根本做不得我自己的主,我需要應對的,從來,就不隻是一個陸行之。
林家,林振東,我那個時刻對我虎視眈眈,想要榨幹我最後一點價值的父親,他……可還在等著我呢。
我回想到,他現下對於林如依的心心念念。
那種,一旦被他獲悉了整個事件來龍去脈的危機感,真真的讓我不寒而栗。
我根本就不敢深想,因為我估摸著,他怕是將我撕碎了,他都難平心頭之恨。
我憋悶的,在抓狂中抬手,死命的扯著自己的頭發。
那早已躺屍了不知多少時日的電話,卻在這會,驀然響起。
因著近些日子以來,鮮有交際。
這會,我先入為主,發自本能的以為,這個電話,會是方才離開的周夜楓打過來的。
可這會一想到他,我的胸腔裏,便迅速集聚起了滔天的怒意。
我覺得,周夜楓這男人,著實太過無恥。
他方才,對我的刻意抹黑陷害,根本已經反超了他此前帶給我的幫助。
雖然說,救命之恩,其實並沒有這麼容易還。
但在我來說,我的憤怒,並沒有辦法兩相抵消。
我厭惡被人利用,也反感,這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
可以說是帶著火氣的,我看都沒看的,直接抬手一把將電話接起來。
不過,超乎我意料的是,這個電話,壓根就不是周夜楓打來的。
還虧得,是對方先說話。
不然,我方才的那些個擔心,很有可能會因為我彼時一個不小心的失言,即刻化為現實。
因為這個電話,是林振東打來的。
我不曉得,他為什麼會突然在我這裏刷起了存在。
但我的大腦,卻當下發出了極強的警報預知。
我覺得,他這會定然是來者不善。
“初初,你現在在哪呢?剛剛我去病房看你,但是聽說你已經出院了,而且,有護士跟我說,你是跟著好幾男人一起走的,是什麼人啊?據我所知,你這邊生活圈子並沒有多廣泛,你結識的有錢有勢的朋友,應該也沒誰吧。”
同我想的,真所謂是分毫不差。
林振東這邊,也算是直奔主題了。
他毫不掩飾的,對我做起排查。
話裏話外,打量的意味頗重。
我不確定,他現在是否是已經認定了,我和陸行之又有了牽連,又或者說是,他認為,帶走我的就是陸行之。
可至少,他現在,這是對我有點刨根問底的意思。
他對我的戒心,儼然不輕。
“……”
我不說話的,握著聽筒沉默。
那種,想要直接掛斷電話的衝動,在無形中,衝擊我的大腦。
我不是不想,跟他打打太極。
至少,先讓他消減掉,他對我可能產生了的懷疑。
但問題是,我自知,我嘴皮子到底有幾分功力。
與其在這裏班門弄斧的說多錯多,我以為,那我還不如惜字如金的采取保守策略。
不過,就在我這邊,還在心下腹誹不斷,天人交戰的時候。
林振東那邊,卻是又慢騰騰的緩緩開口。
隻是這次,他的語調,多了幾分沉重。
“初初,你姐姐出事了,你這邊,要是得空,你還是多過來看看她,她現在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雖然你們兩個,向來談不到一處,但這次,著實是你們兩個握手言和的好時機,你該知道的,不論到什麼時候,家人,才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初初,過去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總是記到心裏,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們不若就把他掀過去,人總要向前看的,不是麼?我打聽你的事,也不是為了幹涉你的個人隱私,我隻是,作為你的父親,總是對你有責任的,我不想你因為一時賭氣,或者年輕氣盛,走錯了路。”
林振東很巧妙地,對我采取了懷柔的策略。
在分明對我強硬了無數次的當下,跟著轉了性似的,化身為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