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的怒氣,開始在他寒霜一樣的眼睛裏快速積聚。
我意識到,自己這是又觸了他的眉頭。
心底,閃過一絲張皇。
但很快,我也就破罐子破摔的,變得坦然。
隻是,我這邊,雖說是做好了承襲這男人怒火的準備,可他那怒火,卻是在無形中升起,又在無形中消散。
他到最後,對我,僅是拋出來一個怒極之下的冷笑。
我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麼躲過了。
而他的人,也終是在跟我糾纏了這許久之後,邁著大步的離開。
當然,在走之前,他有從我手上拿走那份他原本特意回來取的文件。
我聽著身後,門板被奮力摔起的聲音。
仿若釘在地上的身體,止不住的搖動兩下。
其實,讓他這麼大動肝火。
這,真是我的不是。
可……即便我並非存心有意,就我和他現在這種尷尬生硬的關係來講,我好像也實在做不出什麼討他歡心的事。
我和他的尷尬,似乎,變成了注定的,也無可更改的。
我的神遊,沒有持續太久。
那剛剛才同陸行之撒嬌黏膩的楚雨惜,萬分巧合的又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有些怔然的,在看到她的名字出現在電話屏幕時,遲疑了一下。
而後,才很有心理包袱的,硬著頭皮將她的電話接下來。
我不是沒想過,躲她一下。
隻是,為了陸行之,單單的,就因為他這麼一個男人,我又覺得,這似乎不該成為我和楚雨惜斬斷友誼的原因。
曾經的我,一直沒想過要真的和她相交知心。
現在的我,覺得既然這個朋友做下了,那也不該,就這樣輕易的終結。
尤其是,在此刻,在現在。
我覺得,即便是,我真的要和她保持距離,那也該是在她徹底獲得幸福之後。
無論如何,我還想再多的,陪她一程。
“初初,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到底考慮的怎麼樣了?你的人,現在還在外地麼?你還沒有回來麼?你這丫頭,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知道給我打電話,說什麼要考慮,你這一考慮,你就沒個音訊了,你不知道我這邊等你等的心焦嗎?”
“初初,我可先跟你說清楚啊,我不接受你的拒絕,尤其是,我都等了這麼久,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你讓我失望,你要是真敢拒絕我,那……那我就不要你這個姐妹了,反正你都沒有把我當姐妹,你連我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你都能夠不參加。”
“……”
在一開始,她便先下手為強的,直接把我的後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啞然中,無聲淺笑。
散帶著陰霾的臉,有著說不出的黯然苦澀。
“我……我已經回來了,那你都這麼說了,那還要我說什麼呢?”
我沒有繼續扯謊的,選擇終結掉之前的謊言。
畢竟,有些個沒有技術含量的謊話,說多了,我自己也覺得累。
而且,我還需要時時刻刻的,兀自對自己做著各種提醒,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在說錯了什麼話,讓自己一個不小心的穿了幫。
“回來了?那敢情好啊,那這樣,我們今天就一起去婚紗店吧,我們兩個都把尺寸量了,到時候,初初,那我現在可就權當你是答應我了,你給我聽好了,你不準拒絕我啊,我不接受失望。”
她變得興奮地,在電話那邊,特別起勁的,同我講述起她的安排。
並且,頗為小心的,再度同我做著強調。
我彎了彎唇角,有些說不清,自己是否骨子裏有那麼幾許零星的奴性。
隻覺得,自己似乎,很多事情,總是在無形當中,下意識的就被人給牽著鼻子走。
我對陸行之這樣,我對楚雨惜,現在也是這樣。
盡管,說到底,她讓我做伴娘的這個提議,我饒是覺得很不妥,可我……也想不出個具體拒絕她的理由。
她說的,真的太懇切了。
這讓我完全不知道,到底還要如何拒絕。
一如現在,她的這種興奮,這種開懷,我實在不忍心,就那麼冷血無情的掃了她的興。
我覺得自己自己特軟,原則上不堅定,心性上,又很難對誰狠下心。
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沒覺得,我還有著如此聖母白蓮花的心境。
而楚雨惜,她讓我發現了這樣可惡又可恨的自己。
隻是,對此,我也還沒有很確認。
畢竟,我自認我對楚雨惜是有虧欠的。
這種虧欠,不僅是我現在,霸占了她的男人,還有著,她幾次三番,出於友誼,對我的照顧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