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易少皇根本來不及分辨真假,也沒人料到它會找最弱的易曉林下手。
易雲龍右手消失,再出現時手中劍已劃過那個猙獰的身影,身影如氣泡般破碎又是一個幻影。
“知道聲東擊西,先挑最弱的下手。它智慧挺高的。”柳依依眯眼道,眼中殺氣滿溢。
“垂死掙紮罷了。”易雲龍冷冷道。可他手微微顫抖,並不平靜。
易少君雙瞳藍光大熾,在正上方頭頂,一個正欲撲向他的淡藍影子顯現。
柳依依毫不遲疑地扣動扳機,死亡加特林改成散射模式,頭頂錐形範圍內,全是紅光!易雲龍踩著牆壁,怒吼著舉劍朝幻麵龍蛾撲去!
幻麵龍蛾身後破碎的雙翼張大至極限,緊緊護在身前,它的一隻利爪伸出,緊緊架住了易雲龍的劍刃,鋒利的劍刃切入半隻手掌,銀色液體飛濺。它雙眼綻出金色的光芒,一聲低沉的怒吼!
那聲怒吼充滿了皇者的威嚴,四周充斥著君臨天下般壓迫的氣息!
“該死!”在它張嘴之時,易雲龍大喝一聲,劍身一扭直刺它的胸膛!隨後,一道無形的波紋淌過,他身體如木塊般僵硬,直直地從空中掉了下來,撲通一聲沉進比起初更加湍急的汙水裏。
在場的所有人都如石化了般立於原地,還維持著前一瞬的動作和表情。
除了易曉林。
他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掉入水中,沒了蹤影。那把劍偏離了位置,但還是刺入了幻麵龍蛾的腹部直至劍柄,將它穩穩釘在頭頂的管道上。
易曉林眼睛裏閃著金芒,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金黃的骨刺,狠狠朝她擲去!
她尖利地悲號著,那根骨刺準確地刺入她的心髒!
閃著光芒的金黃液體從它的胸膛順著骨刺滴落,正好滴在下方易曉林張開的嘴裏。
易曉林睜著眼睛張大嘴巴,當舌尖觸到第一滴時,一股甜美的味道在他腦海中炸開,他的眼睛從瞳孔深處綻放出耀眼的金黃!
此刻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感覺,整個人仿佛變得無窮大,意識從這個汙穢的下水道鑽出,看到無數警車包圍的布滿裂痕的街道,再到鱗次櫛比的大樓、映著西落黃昏的海岸線,整個日本、亞洲,直到一個藍色的星球躍然於眼前!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看仔細,意識急劇下墜,瞬間回到了身體裏。
再清醒時,他抬著頭張著嘴巴,像岸上快渴死的魚,睜著金芒四射的黃金瞳,定定地鎖住被牢牢釘在劍上的幻麵龍蛾,希望它能再降一滴甘霖。
但那金色的血液已經幹涸。他看到它嘴唇張合著,仿佛在說著什麼,無聲,但易曉林卻完全讀懂了。
原來是同類啊……
它情緒中蘊含的悲傷無助和理所當然,讓他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輸了。
她雙手握著劍柄緩緩抽出,整張臉痛苦地蜷曲,最後發出一聲直至靈魂的淒厲慘叫,人和劍一起掉到地上。出於莫名的悲傷,易曉林不由自主伸手接住了她。
她出乎意料的輕,仿佛沒有重量。無法想象她那摧山裂石的力量從何而來。
那根穿透她心髒的骨刺分裂出無數細小的分支,牢牢卡在她體內。她握著骨刺,雙唇顫抖著,再一次尖聲厲嘯,骨刺破開胸膛,將心髒帶了出來!
那是一顆被黃金骨刺貫穿的黃金心髒,無數細小的尖刺,從心髒各處紮出。
給你……
她哭泣著將心髒遞到易曉林嘴邊。呆若木雞的易曉林唇剛沾到上麵殘留的金黃血液,腦海裏再次轟然炸開,所有理智都煙消雲散,隻剩下本能。
他最後的記憶,是收起了骨刺,是鬆開了手,是捧起那顆心。女孩一身雪白柔軟的絨衣,翻滾著跌落至洶湧暴漲的混濁汙水裏。爾後頭頂,一縷光芒射下。
草稚京無力地癱瘓在座椅裏。水閘控製室的門外,咒罵聲砸門聲絡繹不絕。草稚京知道自己無路可逃,內心反而平靜無波。
可是為什麼水流那麼小……他抓著頭苦惱地想。自己工作那麼多年,對這些操作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不可能搞錯哪一步。
門外漸漸安靜了下來。他疑惑地看向門口,卻發現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子拄著一根雕著神話中八岐大蛇的黃花梨拐杖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他。
當易曉林恢複知覺時,他已經躺在酒店那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小虞姬趴在床沿,睡得正香。但當易曉林微微一動,她便醒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易曉林回憶,但除了一些極其片麵的片段,什麼都回憶不起來。他輕輕一撐床麵,整個人突然飛起數米高,狠狠撞在天花板上!易曉林唉喲一聲摔到地麵,摸摸屁股,居然一點也不疼。這客房雖然不高,也有將近四米。易曉林吃‘好吃的’也隻是智力方麵成長較多,對身體隻有些許的幫助,比常人更加強壯、健康罷了。但絕不會突然達到今天這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