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虯山下,一個紮著辮發的男孩,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上,順手折了一枝山柳。
走到盡頭,男孩很容易看得見坐在巨石上的人影。
身子消瘦,臉龐鋪滿了塵泥。
"喂,你幹嘛一直老坐這裏啊?"男孩笑著開口。
鼇猿睜開眼,平靜地垂頭。
"我在等一個朋友,等他很久了。"
"那肯定是好朋友。"
"自然是好朋友,我知道它在這裏。它也知道我在這裏,而我們,總是沒有準備好相見。"
"我爺爺告訴過我,這叫神交已久。"男孩一臉認真地點頭。
鼇猿笑了笑,沒有答話。
人之所以虔誠,是因為有了信仰,而白虯,如今便是鼇猿唯一的信仰。
這份信仰,值得他變成苦行僧一般,值得他雙肩被壓垮脫臼。值得他腳板磨光了皮......
人的格局,往往與心性有關。
到如今,鼇猿已經不再瘋狂渴求白虯出世,而是靜待時機。
時機若來,花自會開。
鼇猿伸出手指。一隻花色的蝴蝶,停在了上邊。
"它肯定以為我是塊石頭......"鼇猿抬起頭,發現小男孩已經不見了。
緊接著,白虯山的山巒,忽然一下子被推開許多,崩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道衝天的霞氣,如璀璨的煙花綻放,久久不息。
烏雲湧來,急雨驟降。
林木晃搖,鳥獸驚散。
鼇猿至始至終,都眼色平靜,偶爾會抬頭,看著天空。
"昂!"
一頭全身白皙的巨龍,披著霞氣,仿佛憑空而現,龍首朝天,長長地嘶吟了一聲。
鼇猿站起身子,像久違的老朋友,張開雙臂。
白虯巨龍將龍身盡數抽出,掠向半空,爾後再緩緩垂下。
垂到鼇猿的身前。
鼇猿踏步,踏上龍首,伸手遙指遠方。
白虯怒吟,蜿蜒往半空的雲霧騰去。
......
"爺爺,我將白虯喚醒。會不會不好。"離著白虯山不遠的一個村落,男孩一邊揮著山柳,一邊抬頭相問。
他的麵前,是一個臉皮滿是褶皮的老人,拄著一節竹杖,望著天空。
霞氣,白光,和巨龍,盡皆慢慢平息。
"你要記住,我們並非是主人,隻是守龍的家族,而他,才是白虯的主人,白虯已經和他產生了溝通。"
"若是他作惡怎麼辦?"
老人笑了笑,"他拿著一把劍,自然是要殺人的,殺好人殺壞人,殺婦孺殺老幼,這些,與我們無關,白虯是他的劍,他隻是在揮舞他的劍罷了。"
男孩似懂非懂,同樣抬起了頭看向天空,嘴裏嘟嚷著。
"爺爺啊,五龍快降世了。白虯,金蟠,赤螭,紅虺,白蛟,黑蛟......哎呀,應該叫連海蛟,那剛好是五頭了。"
老人嗤笑,"蛟?充其量不過一頭萬年老蛇罷了,如何能與巨龍並列。"
"那不是五龍嗎?剛好合適的。"
老人沒有答話,拄著竹杖,慢慢往屋裏走去。
"連海蛟。"大海之上,看著海麵觸目驚心的猩紅,馬躍天吐出一句。
連海蛟,是他和白蛟溝通之後,得到的信息。
起先他不明白,不是黑蛟白蛟嗎?為何要憑空多出一條連海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