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都吃飽了,有了力氣,韋葉痕才問她,“這一次鐵頭將你賣給誰了?你怎麼跑回來的?你從哪兒沾了一臉血回來?你去過菜市場的魚攤?”
五日前賣完小琴後,他就蹲在鐵頭家門口守著,一直沒見他們出來。第四天他又饑又渴,時辰又到了晚上,心裏猜著就算做生意也不會這麼晚,他便先離開了。
小琴搖一下頭,神色間有點兒害怕,褪去之前的歡快活潑,她的眼底蒙上一層恐懼的薄紗。
“怎麼了,小琴?”韋葉痕突然猜到一種可能,頓時怒氣上頭了——“是不是鐵頭根本沒賣你,他將你自己留著了?他欺負你了?!”
小琴搖搖頭,又點點頭,小臉上驚悸惶恐,可就是不說話,急壞了韋葉痕,上來就扒小琴的衣裳。
“葉哥哥你幹什麼!”小琴嚇哭了。
“你到底哪裏受傷了?快給我看看!”他覺得是之前為她擦身時看漏了,一定有他沒看到的地方受傷了!
“沒有,真沒有,你別這樣”小琴守護衣領。
“好,”韋葉痕罷手,“那你快說,鐵頭怎麼欺負的你?快告訴我!”
“他他”小琴吞吞吐吐的。
“他到底做了什麼?!”韋葉痕快要急瘋了。
“他不給我吃飯,隻給我喝一點點水”小琴拘謹地說。
“隻是這樣?”韋葉痕不信,死死瞪著她。
小琴點點頭,躲避著韋葉痕的目光,緊張地說下去:“我被餓了四天多,不管我怎麼求,那個人連一小口餅也不給我吃,我餓得頭暈眼花,真的好餓好餓”
“隻是這樣?”韋葉痕鬆了半口氣。
可是小琴還沒說完,“後來後來他”韋葉痕的心又吊起來,“後來他在屋裏生了一堆火,火上架了一個高高的圓木架,木架下吊了一口好大的黑鐵鍋,我以為他要做飯了,於是又求他給我點吃的,可是”
“他還是不給你飯吃?”韋葉痕氣憤地問。
小琴搖搖頭,眼底的驚懼如山洪入林,一發而不可收,“可是當他將我從籠子裏放出來,讓我脫掉鞋子,站進燒熱的鐵鍋裏麵時,我才知道他要吃的飯就是我。”
“什麼?!”韋葉痕氣炸了,“他要吃你?他想吃人!他竟然想將你活活烤死?!”
他轉身往外衝,要去找到鐵頭那個人渣,將那廝的頭砸個稀爛。他跑得實在太快了,小琴在後麵邊哭邊追,追到一半就摔倒了,哭著叫嚷:“葉哥哥你別去,鐵頭已經死了,他家裏全是官差,你不要去!”
韋葉痕頓住了腳步,想到小琴回來時一臉的血,不可思議地回身問她:“難道是你殺了他?”
小琴坐在地上,“嗚啊”一聲哭起來,十分委屈。
韋葉痕連忙上去,將她抱起來,抱在他並不寬闊的胸膛上,拍著後腦勺安慰她:“別怕別怕,過去了,都過去了,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等小琴哭完,才告訴他,殺死鐵頭的不是她,而是一個虯髯大漢,穿一身藍衣。
“一身藍衣的大胡子?他沒留下姓名?”韋葉痕問。
小琴搖搖頭,道:“他一刀將鐵頭的頭砍下去,滾到了火堆裏,血濺得到處都是,把我的眼睛都蒙住了。朦朧間,我隻看見他把黑鐵鍋從火架子上摘下來,又用刀在牆壁上刻了一個‘時’字,然後他就扛著大刀揚長而去。”
“所以你就跑回來了?”
“我好害怕,從始至終都沒敢發出聲音,”小琴兩道蛾眉淺淺的幽怨,“後來逃往山神廟的途中,我才醒悟過來,那個人雖然長相可怕,做的事也很可怕,可他是為了救我而殺人啊,我都沒問過恩公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