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像是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夢裏麵,宇文曇居然說愛她,還說願意放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
從這場荒唐的夢中醒來,她未著寸縷與宇文曇纏繞著,全身酸痛得散了架一般。雪膚上滿布著唇印與手印,仿佛曾受到過極度淩虐,都是宇文曇做下的好事。
腦中隻餘一片空白,最後的記憶是李周漁他們說她染了時疫,無藥可醫,隻剩一天就要長眠,於是她就摔碎了一隻碗,撿起其中一個最鋒利的瓷片
這時,宇文曇睡得正香,帶著輕微的鼾聲,把暖熱的鼻息噴在她頸間。
想到那一日,宇文曇的床上躺著一個光著身子的瑤琴,小琴隻覺不盡心寒。
她動了一下,要下床,腰被鐵臂箍緊,宇文曇在睡夢中說,“不許說恨我,不許放棄我,不許拂逆我,我是你的男人”
多麼自大的男人,即使在夢裏麵,也在對她發號施令。
他以為他是她的天,她的神?
不!她早就不這麼認為了!
被奪走了剛出生的兒子的她,早就已經無所顧忌了!
這時,宇文曇又低聲說了句夢話,“你會彈蘭陵入陣對不對?這次你要幫我”
果然,還是為那個受詛咒的樂譜!
頓時小琴麵色煞白,胸口的痛意蔓延如潮汐海水,原來,從頭到尾他都在演戲!裝成一副有些在乎她的樣子,差一點就讓她上當了!
原來,他這麼紆尊降貴地來找她,非要扣著她不放,還是懷著利用她的目的。
三日後,宇文曇告訴傅晚打點路上用的食水,他們要啟程回京了。
回程中的山路居多,也有懸崖峭壁,坐馬車不安全,因此宇文曇與傅晚都騎馬,小琴與瑤琴共乘一個四人抬的軟轎。
小琴隻要一看見倚姣作媚的瑤琴,就能想起那日她在宇文曇床上的情形,陰影籠罩心間。
瑤琴更覺氣憤,她明明把藥下在了三爺的茶裏,為什麼反而便宜了另一個女人?
一定是她偷喝三爺的茶,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瑤琴很是看小琴不順眼,而且這兩日小琴的氣色已經大好了,麵染桃花,人映明珠,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大家閨秀的氣質,讓樂籍出身的瑤琴有些自慚形穢。
隻要愛上了同一個男人,那女人之間的比較就時時刻刻融在血液裏,如影隨形。
這一路上,隻要小琴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去,她就發出一聲冷哼,擺明了要跟小琴劃分敵我界限。
傍晚時分,天上下起雨來,從小雨轉大,漸成滂沱大雨之勢。
騎馬的傅晚開始抱怨:“啊呀,這天太討厭了,住陽翟這些天都沒下雨,這會兒倒下起大雨來!”
轎夫告訴她:“小姐不知道,咱們早已出了陽翟縣,這道嶺是天塹溝,又名鬼見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是陰天!”
“啊呀淋雨真夠人受的,我不騎馬了,我也要坐轎子!”傅晚下馬。
“這可不行呀,小姐,”轎夫為難,“我們四個人可抬不了三位姑奶奶!”
“沒關係,我特別輕,比她們兩個都輕。”傅晚笑嘻嘻地說。
“再輕您也是個人,不是隻貓貓狗狗,這轎子真的不能再上人了!”轎夫勸阻。
“你才是貓貓狗狗呢!快停轎,我要上去避雨!”
當先騎馬開道的宇文曇勒了韁繩,側轉了馬頭,沉聲道:“不要任性,傅晚,前麵有懸崖,你牽馬走一段路吧。”
“可是我怕三嫂悶壞了,要陪她聊天呢。”傅晚做了一個鬼臉。
宇文曇不再說什麼,傅晚又悄悄塞了一錠銀子給轎夫,錢財動人心,轎夫也不再攔著她上轎了。
濕滑的泥濘山路,超出負荷的轎子,讓行路變得危險重重,可是轎夫們都為一錠銀子而閉口不提前路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