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董阡陌回答,轎子一下磕在石板上,轎門落地了。
宇文藻道:“哦,可能是到董府了,還用我送你們進去嗎?”說著,他當先下了轎子。
可是轎子外麵早就一左一右等了兩個人,趁宇文藻不防備,猛地撲過去將他扣住,並用麻布袋子套在他的頭上。
宇文藻掙紮了兩下,把歹人甩開,又有新的歹人頂上來。
一個堅硬物什抵住了宇文藻的腰,有個低沉的聲音說,“咱們隻為求財,不想殺人,你再亂動的話,咱們隻好破例了。”
宇文藻以為遇上了強盜、綁匪一類,形勢比人強,於是停止了困獸之鬥。
隨後從轎上走下來的董阡陌與董憐悅沒被麻布袋套頭,因為對方沒把她們當成威脅,隻用繩子反綁了手。她們可以清楚看到,綁票她們的不是別人,就是穿著轎夫服色的豫章王府的人。
董憐悅癟一癟嘴巴,“哇”地一聲哭起來,大聲質問,“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要劫色嗎?”
那些人雖然人數眾多,卻肅然有紀,對董憐悅的哭泣聽而不聞,也沒人回答她的問話。
在為首之人的指揮下,他們將董阡陌與董憐悅推進一間不起眼的小屋中去,又將宇文藻反綁在一棵鬆樹下麵,用結實的皮繩繞了幾十圈。
這裏就是落星坡,因每三個月有一次流星雨而得名。
流星又名掃帚星,在西魏人眼中是災星,不過落星坡背山望水,背靠漁樵山,與梓殤江遙遙相望,十個陰陽先生有十一個都說這裏是京城第一風水寶地,連流星雨也被說成是天降的祥瑞,許多達官貴人都在這裏修建祖墳。
這百十裏地都是豫章王府的封地,他們早給自家人劃下了最好的一塊龍息吐納的寶地,一座大型豪華陵墓自多年前建好後,一直沒停放過屍體。
沒想到第一個放進去的不是老王爺或王妃,而是年僅十八的世子宇文冥川。
他去之後,留下底下一雙弟妹,都是十二歲,也都是庶出,隻是不是同一個姬妾所生。
宇文鳳凰比宇文及川年紀小兩個月,生母身份卻高很多。上麵兩個哥哥都讓著她,因此向來嬌慣,在王府裏說一不二,是個有大主意的少女。
她拿過轎夫遞上的馮管事書信,看到信裏說,毓王帶了大批人馬趕來落星坡,極有可能是要強闖陵墓。
馮管事請小姐小心為上,還說隨書信一起送到的董家小姐,是毓王之表妹,可用之作為人質,迫使毓王止步陵墓之外。
“人呢?”宇文鳳凰問。
她的嗓音雖然仍是脆生生的童音,但威懾之意卻蓋過了這裏任何一個大男人。
“回小姐,都押在路口小屋裏,”一個領頭的護院說,“隻要把住這個路口,誰都別想過來,誰敢輕舉妄動,咱們可以用刀架著那兩位董小姐,讓他們不敢亂來。”
“好,”宇文鳳凰點一下頭,轉身問陰陽先生,“還有多久才到時辰?”
陰陽先生道,“再有半柱香就是子時三刻,一日之中的極陰時分,恰好今夜又是整月裏極陰的一日,打開陵墓再合適不過。”
“好,今夜就要把那粒救命的仙丹取出來,把我哥救活過來!”宇文鳳凰眼神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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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哥,你能給我們鬆一鬆綁嗎?”小屋裏,坐在草垛上的董阡陌說,“我們是董府千金,平時哪受過這樣的罪,手都麻痹了。”
董憐悅抽著鼻子哭道,“父親你在哪兒?父親快來救我,嗚嗚嗚”
守門的人是個年輕小夥子,回頭拒絕道,“不行,待會兒長刀架在脖子上,怕你們亂動,白害了一條性命。”
聞言,董憐悅的眼皮一翻,暈厥於地。
董阡陌不疾不徐,跟守門小夥講道理,“既然怕不小心用刀劃了我們,可見隻是今天晚上用一用我們,明天後天就放我們走了。既如此,小哥給我們鬆鬆綁有什麼問題呢?”
守門小夥還是搖頭,“不行,鬆綁怕你們跑了。”
“”董阡陌搖頭,歎氣,麵上的表情是欲言又止。
守門小夥問,“怎麼了?”
董阡陌道,“我在想,要是看守我們的是方才那個高個子的小哥就好了。他個頭比你高,武藝肯定也比你好,不會擔心鬆綁之後我們會跑掉。”
方才,董阡陌曾見到一個高個子的王府護院猛推了守門小夥一把,連看向他的目光都是眼高於頂的不屑,守門小夥敢怒不敢言。
果然,守門小夥中計被激,立刻走上來,繞到身後,刷刷解開了反綁董阡陌雙手的繩子。
董阡陌勸,“還是別鬆綁了吧,萬一我們跑了,連累你就不好了。”
小夥怒道,“要是讓你們跑了,我王小虎三個字反過來寫!”
他又去解綁縛董憐悅的繩子,董阡陌站起來,撿起地上的石頭,用力敲中他腦後的大椎穴,眼見他無聲無息地悶倒下去,董阡陌笑吟吟地搖醒了董憐悅,“五妹醒醒,我們可以出去了。”
搖了幾下,董憐悅悠悠醒轉。
董阡陌迅速告訴她,“出了屋門往左拐,那裏有一片小樹林,我看見藻郡王被他們帶進去了,五妹你快去找藻郡王吧,他能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