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書鬼使神差地問了江雲深一個問題,他說:“江總,你會疼嗎?”
潛意識裏,李秘書覺得江雲深比較像個機器人,可他就這麼傷痕累累地站在旁邊,嘴唇依舊幹裂,甚至還有絲絲血跡。往下探去,十指破損,虎口的傷也沒怎麼處理過。
李秘書並不知道,江雲深瘋狂驅車奔走的途中,曾遭遇過追堵圍毆,棍棒相加。此刻他西裝革履尚且完好的模樣,襯衫下卻青紫一片,那是李秘書所看不到的傷。
江雲深沒有回答,好像沒有聽見李秘書在說話一樣,隻是一味地注視著躺在裏麵的林妤珊,整個人特別地安靜。
仿佛隔了一個銀河,他們處在不同的空間,平行,沒有相交。
李秘書扭過頭去,為這個略顯愚蠢的問題而暗自懊悔。
“咳……江總,那個什麼……我……我去辦一下手續。”李秘書尷尷尬尬地走了,為自己最近顯得話多而十分困擾。
作為江雲深的秘書,那可得惜字如金啊,李秘書這麼想著,便越覺得自己的前途十分堪憂。
李秘書神神叨叨地走下樓,一路小聲碎碎念,自我檢討著去辦理林妤珊的相關手續去了。
&heartboy!”
甜心男孩?!這是怎樣妖魔鬼怪化的稱呼啊。
李秘書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這不是昨天早上遇到的那個死亡芭比粉護士嗎?!
李秘書張大了嘴巴,眼裏的驚恐依稀可見,但他還是本著良好的涵養,紳士地打了招呼。
哈,真是巧得嚇死人,辦個手續也能遇上。
當然,江雲深也不知道李秘書竟有這樣的奇遇。
說豔遇,勉為其難……算沾親帶故吧。
第三個沒有那麼漫長的夜熬過去,醫生說林妤珊的情況基本穩定下來,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別的後遺症可好說,還有待觀察。
眼下最重要的,是陷入昏迷的林妤珊能夠蘇醒過來。
江雲深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了,下巴長出很短的胡茬,眼圈泛黑,眼眶微微紅著,酸,灼熱。
李秘書坐在江雲深旁邊,黑眼圈重得讓人不由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熊貓。李秘書有時候實在困得不行,蜻蜓點水不過半個小時左右就自己把自己給嚇醒了。不為別的,就為那個死忙芭比粉在夢裏也不放過他。
那個護士借著李秘書辦手續的間隙,揩油了一番,這估計是李秘書心裏一道過不去的坎。
“啊……”李秘書痛苦地揉了揉眼睛,他起身進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又慢慢走回江雲深旁邊坐下,失魂落魄的,像剛從蘭若寺逃出來的小書生。
江雲深很難得地開口說了一句:“回酒店休息吧。”
李秘書搖搖頭:“我不累。”估計回酒店也一樣,根本睡不著。比起做噩夢,還是清醒著舒服點。
江雲深把視線從李秘書身上收回來。
隔著玻璃窗,ICU病房裏一片沉寂,除了冰冷儀器嘀嘀運轉的聲音,就是護士走動的聲音,還有護士時不時翻過紙頁,筆尖在紙麵書寫時沙沙的聲音。
雪白的病床上,林妤珊麵色依舊蒼白著,病態虛弱的蒼白。
林妤珊的眼皮下,眼珠動了動,她的額頭痛苦地輕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