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妤珊從酒店大堂回到房間裏時,江雲深就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林妤珊先前看了幾頁的書。
聽到動靜聲,江雲深頭都沒抬,隻是說:“回來了。”
林妤珊關上門,往裏走去,“你醒了。”
江雲深夾好書簽放下書,看向林妤珊,“你從哪裏回來?去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去大廳裏麵隨便走走。”林妤珊笑了一下。
“是麼。”
林妤珊覺得,江雲深好像變了個人,她根本琢磨不透他的喜樂哀怒。
“嗯。”
江雲深站起來,沒再問林妤珊什麼,隻說:“回國的機票定好了,收拾你的東西,走吧。”
林妤珊愣了一下,“這麼突然?”
江雲深的眼神裏透著絲絲冷淡,“在這個世界上,突然的事可是數之不盡的,不是麼。”
江雲深的話,是肯定的語氣,世界上突然的事情太多太多。
林妤珊隻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江雲深一定藏了某些話沒有說。
林妤珊想問,江雲深卻沒有給她機會,說完就往洗手間去了,說是要衝個澡。
林妤珊想問清楚,但見他這樣,隻好改口,“可是你的傷不能碰水,我幫你。”
“不用。”
洗手間的門合上,嘩嘩的水流聲響起。
林妤珊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呆愣了很久,然後才開始去收拾東西。
心裏像埋了根刺。
楚禦承走的時候,林妤珊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他的背影看起來很是落寞。
他光芒萬丈的時候,就是天上的太陽,可是剛剛,卻像隕落的星辰。
我們不會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卻可以是血肉相連的家人。林妤珊以為楚禦承能懂。
而楚禦承也以為林妤珊能懂。
其實一開始,都錯位了,隻好相欠下去。
他們彼此要的,彼此都給不了。
洗手間裏還有一道玻璃門,門上繪了火烈鳥,逼真得就像是要從那裏蹦跳出來。
火烈鳥,象征著至死不渝的忠貞之愛。
水沿著江雲深的身體往下淌,他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玻璃門上的火烈鳥,幽暗深邃。
手臂上的紗布浸了水,縫合的傷口因為江雲深大幅度的動作而崩開了一些,血混在水裏,淡了顏色,沿著他的手臂一路向下,滑到指尖,滴下去。
江雲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任由血流著,知道不會死,也就那樣了,他甚至感覺不到疼。
收拾好東西的林妤珊走到洗手間門口,敲了兩下,“江雲深,你已經在裏麵待了半個小時,不要緊嗎?”
聽到林妤珊的聲音,江雲深才動了動,他關掉浴頭的開關。
林妤珊附耳在門上,隔了大概十幾秒,才聽到江雲深傳來一句話,“我沒事。”
林妤珊沉默著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開。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江雲深自己拆了紗布,一片紅,傷口裸露出來,醫生縫的線也被染紅了。
草草消了毒,江雲深自己用紗布又將傷口包裹住。
在林妤珊麵前幼稚得像個孩子,不過是想討她更多的關心,像討得一點甜頭,江雲深其實就能高興很久很久。